放鱼的水洼热闹得像炸开了锅,鱼挤得满满当当,鱼尾扑腾个不停,多出来的都快蹦到外面去了
两条金鳞赤尾的鳜鱼;两条狗鱼,个头不小;还有三条柳根鱼
这一趟下来,收获那叫一个满满当当
李冬生心里默默算着自己的幸运值,就剩两点了
寻思着差不多再钓上一条鱼,就可以收拾家伙事儿回家了
明天把鳜鱼和狼皮子给柳爷送去,那狼肉就给供销社马主任,剩下的鱼,就分给谢满仓和关岭
这日子一天天过,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李冬生心里还挺感慨
“啧,要是能再钓个王八就好了,老人家一般都稀罕这东西”
李冬生鼻子冻得通红,打了个喷嚏,嘴里嘟囔着
“哥,这天儿冷得狗都不爱动弹,王八更懒,要不咋骂人都骂懒汉王八蛋呢!”
石虎咧着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接起话来
哥俩正唠着呢,对岸突然传来冰爬犁“吱呀吱呀”的声音
“嚯,这不是冬生嘛!”
看鱼的老徐头挑着两扁担,晃晃悠悠地过来了,冻得红扑扑的脸从围脖里探出来
“队上正组织刨粪堆呢,你俩倒会找地方偷懒,在这儿享清闲呐!”
石虎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鱼往棉裤裆里塞,同时用身子紧紧挡住身后的水洼
那冰凉的鱼尾贴着肚皮扑腾,冻得他直抽抽,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徐叔,俺们这是响应除四害号召呢,钓水蚊子呢!”李冬生脸上笑嘻嘻地打趣道,一点都不慌
“冬天上哪儿找水蚊子去,你这小子就会哄我!”
徐叔被逗得哈哈大笑,“公社的鱼苗才撒下去半个月,你俩可别把鱼苗当鱼给钓走咯!”
“放心吧徐叔!那鱼苗还没我鱼钩大呢,我能分不清?”
“说起来,您老这是忙啥去啊?”李冬生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转移话题
老徐头晃了晃身上的扁担,“刚整了点粪票,给地里浇大粪去!这玩意可金贵着呢!”
李冬生把烟掏出来,烟盒里留下两根,抬手就抛给了对面,“徐叔,抽烟呢!”
老徐头挑着扁担,不方便弯腰,只见他右脚一撇一挑,就跟练杂技似的,把地上的烟盒稳稳地送到了手里
打开一看,是中华烟,顿时乐得合不拢嘴,露出一排大黄牙
“行行行!你俩就搁这儿钓你的‘水蚊子’吧!就当我没来过!”
说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美滋滋地抽着烟走了
石虎见老徐头走远了,才扒开棉袄,把鱼掏出来,鱼鳃还一张一合地翕动着
“嘶,这鱼可冻死我了,再塞一会儿,我都能变冰雕了!”
石虎一边嘟囔,一边甩着冻麻的手
李冬生望着对岸老柳树上挂着的冰溜子,忽然发现树根处的积雪有被烟袋锅戳过的小圆洞
这是东北老炮儿抽烟的习惯,在雪地里戳个坑当烟灰缸
就在这时,高粱杆做的浮漂轻轻动了一动
李冬生眼疾手快,使劲一拉,嘿,又是一条鳜鱼!
“得嘞!这下够数了,回家!”
李冬生站起身,把鱼竿一收,心满意足地说道
石虎也麻溜地收拾好东西,哥俩哼着小曲儿,扛着满满当当的收获,迎着寒风,高高兴兴地往家走去
……
第二天,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凛冽的寒风还在呼呼地刮着,李冬生和石虎哥俩就已经忙活开了
还是蹬着那辆从炼钢厂倒腾来的旧三轮
车斗里堆着半匹已经剥了皮的狼,旁边是一张处理好的狼皮,狼皮边上,是昨天刚钓的鱼,用线穿得整整齐齐
其中三条鳜鱼还特意打了个鲜艳的红结,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虎子,一会儿咱先去东街一趟”
李冬生裹紧身上的棉袄,大声说道,嘴里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冷风里
“明白嘞,哥!”
石虎应了一声,脚下一使劲,三轮便“嘎吱嘎吱”地向前驶去
速度还挺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东街黑市
李冬生心里一直记着答应马立身的事儿呢
他可惦记着在供销社给妹妹谋个工作,这点顺手的事儿,他可不敢忘
到了黑市门口,李冬生跳下车,左右张望着
等了老半天,也没瞅见马立身的人影
“咋回事呢?是来早了?”
李冬生心里犯起了嘀咕,正准备转身回去,突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凑了过来
这人看起来很年轻,和李冬生差不多大,脑袋左顾右盼,最后看着李冬生
李冬生见状,赶忙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啊同志,这肉不卖”
那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同志,你是李冬生吧?”
李冬生一愣,疑惑地上下打量着他,心里确定自己压根儿不认识这个人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