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水来了!这地上还有泥,还得再冲一遍!”
“先别急着冲,先扫一遍再冲!”
“案台来咯!别挡路,别挡路!”
“赵休,赵休——让捕快们都将武器收好了,切莫冲撞了大人们!哎哟,小袁,你这咋还穿着自己的衣裳,谁有衣裳,快借给他一套!”
整个同安县衙手忙脚乱
沈筝换了一身崭新的官袍,她一共有三套官袍,按照新旧程度排列,分别是崭新——微旧——破旧
她立在原地看着忙碌的众人,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自己应当做些什么,才能显得融入一些呢
沈筝的目光落在新搬来的案台上,准备上前整理一番
“哎哟,大人,您是今日的主人公,快到一旁歇着去,您的衣裳可不能弄脏了!”
赖叔手拿抹布,肩膀一耸,便将沈筝赶到了一旁去
沈筝哭笑不得,只得退到了一边
余正青抽空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这新衣裳穿起来就是不一样,精气神都好了不少,就这样保持住了”
沈筝嘴角勾起一个笑,“大人,下官之前便知道上京会来人,一开始本来不紧张的,但眼下被大伙这么一闹,心跳都快了不少”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心口,里面砰砰作响
这是她和县衙众人从未经历过的时刻,大家除了紧张,还有喜悦
圣上点名赏赐,甚至都等不到她回京,赏赐直接追到了地方上来,这是何等的荣誉啊
“这做派你以为是做给京官们看的?”余正青一边指挥众人,一边转头与沈筝说着话,“大伙如此重视,是为了你和整个同安县衙,可明白?”
沈筝自然明白,余正青为何要带着众人如此大操大办
“下官知晓,今日是下官与同安县的大日子,会传扬出去,入各地的耳也会记入县历,供后人传阅,终归是一件值得记载的大好事儿”
余正青点头,骄傲扬头:“待本官往后回了上京,也有吹嘘的资本”
都看看,本官带出来的女官,何等风姿?
余正青突然有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们如今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但实际他能感受到,沈筝是真心实意地把自己当成师长看待
若是他想
也不知道沈筝愿不愿意,将二人这段关系摆在明面上来,毕竟从眼下来看,沈筝的前途,可是比他余正青更为坦途
一阵忙碌嘈杂中,整个县衙前院焕然一新
地上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可谓是一尘不染,甚至连前院的几棵老树,都被摇过好几番,该掉的、不该掉的树叶,通通簌簌而下
沈筝一眼晃过去,突然发现树下坐了个人,这人身形板正地坐落在树荫下,与嘈杂的同安县有些格格不入
只见这人面前摆了一个简易画架,时而抬头看向衙中众人,时而低头写画,极为认真
沈筝一愣,走上前去
“靳先生,您这是?”
靳展鹏画得入神,当沈筝的声音传入他耳朵之时,他执画笔的右手下意识地一颤,晕出一块墨迹
他懊悔的摇头,心道自己竟如此不禁吓,终究是心态退步了
他站起身来,将手上未成的画作转向沈筝
“大人,属下略懂画作,今日见咱们同安县此景,突发灵感,想将这一幕记录下来,若是大人愿意,属下愿将这幅画作交予县衙”
沈筝听到他的自称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这位靳先生,真的在努力融入同安县
她看向靳展鹏手中的画作,他下笔极简,一笔一划看似随意勾勒,但都有各自的韵味在其中,每个人物都栩栩如生
特别是人物的神情与体态,不说十成像,起码也有九成相似了
像到什么程度呢?
比如将这幅画交给一个生人来看,他也能够将同安县众人,与这幅画作上的人物一一对上号,甚至就连作同样打扮的捕快等人,都各有特色,让人一眼便能分辨
“先生好画,这哪里是略懂,您在作画一事上,若不是下过苦工,那便是天赋斐然”沈筝夸赞道
靳展鹏被她夸赞,说心中不欢喜是假的
但他眼眸深处还是笼上一层薄雾,“属下从小便爱作画,还因作画耽误过不少次读书,身边人都劝小人莫在这上面花费功夫,所以在这之前,属下也鲜少动笔画画了”
在百年之前,科举是有作画一项的
作画不仅是文人雅趣,能给皇亲贵族等大人物留取画像,甚至还能协助官府办案
但自大周开国后,便取缔了作画这一科举内容
其中具体内情靳展鹏不知,大概就是作画的好手,朝廷有其他渠道笼络,不再需要科举筛选
沈筝见他的笑中还带有一丝苦涩,不再与他谈论画功一事,反而说道:
“还劳先生帮咱们县衙多画几幅,到时将这些画作都收入县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