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都是一些肉铺剃下来的边角料和着一些死猫烂狗炖的一锅烂肉
平常也就罢了,这几日便是解试,吃坏了肚子,那可不是小事
两碗简单的素面,对张元钧来说,丝毫不下于当日酒楼的盛宴
待到他放下碗筷,打了一个饱嗝儿,那摊主走了过来,问道:
“怎么样?我这手艺可还凑合?”
张元钧闻言一边不顾形象的摸着肚子,一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道:
“掌柜的手艺堪称一绝,这是我近日吃过最香也是最踏实一顿饭”
摊主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
“踏实好,踏实好,这招牌我很满意,你以后尽管来”
解试三天,考下来并不容易
特别是在张元钧囊中羞涩的情况下
三天的白水、大饼和咸菜,让他走出号房的时候,连步伐都是虚浮的
也正是这三天,才让张元钧更加认识到了手中朱笔的珍贵
三日的白水大饼,身体都有些扛不住了,但只要朱笔在手,他的头脑始终都是清醒的
所以张元钧出了贡院的第一时间,便没有丝毫犹豫直奔面摊而去
不是为了吃上那一口素面,而是为了交还朱笔
他生怕再晚上一些,自己会生出贪念,将这笔墨昧下
待张元钧急急忙忙的赶到面摊之时,却并没有看到陈年的影子
面摊的四张桌子被坐的满满当当,那摊主一边煮面一边四处张望
见到张元钧匆匆赶来,摊主面上一喜,大声道:
“书生,快来,面快好了!”
张元钧见此却是没有立即应声,他打量了一圈周围的食客,开口问道:
“王掌柜今日可见到前几天那个小兄弟?”
王掌柜长筷捞起锅中白面,将之放入碗中道
“那个借你笔墨的小兄弟?还没来呢”
说着,王掌柜从旁边的锅上的蒸屉中端出了一个海碗,往面上一浇,递给了张元钧
张元钧看着那面上盖的满满当当的肥肉,表情一愣道:
“王掌柜,这是...”
摊主将空了一半的海碗放入蒸屉之中,摆了摆手道:
“托你的福,自从换了这招牌,我这面摊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放心,这都是好肉,算是一点心意”
张元钧犹豫了一下,端着碗开口问道:
“多谢掌柜的,这几日那小兄弟可曾来过?”
摊主一边忙活一边摇头道:
“这几天都没见到你们不是约好了吗?兴许正在来的路上锅里那半碗就是给他留的”
张元钧用空着的手摸了摸胸口的笔墨,回道:
“那我就先代小兄弟谢谢掌柜的,我在此等上一等”
然而这一等,就是七日
连续吃了多日的白食,即便那摊主有言在先,也免不了周围人说闲话
但无论别人怎么说,张元钧都雷打不动的一大早来到面摊,一直到摊主收摊他才回去
“什么?你要走?”
面摊老板放下手中的活计,惊愕的问道:
“你不是跟那小兄弟约好了?怎么这就要走?”
张元钧调整了一下书笈的位置,摇摇头道:
“张某家境贫寒,盘缠并不宽裕,这些时日若不是掌柜的接济,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
“今日客栈预交的房费也已用尽,无力再等”
“况且拙荆还在家中等我归来,实在不敢耽搁”
“日后那小兄弟寻来,此物就劳烦掌柜的代我转交”
张元钧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摊主,双眼之中尽是不舍
摊主自然知晓其中装的是何物,他不懂其中价值,又怕坏了别人祖传之物,连忙摇头道:
“你们文人用的东西我不懂,这毕竟是那小兄弟借你的祖传之物,放在我这里万一有个闪失,我承担不起”
“我看要不这样,你给我留一个地址,若是那小兄弟寻来,我就让他去找你”
“要是这东西重要,他自然会去寻你,要是不重要你自己留着就好”
张元钧摇摇头道:
“我答应小兄弟要将此物归还,怎好让他再跑一趟”
摊主闻言却是往旁边指了指道:
“你看我这里乱糟糟的,放我这,万一哪天一个不注意当做柴火烧了,我咋跟你们交代?”
张元钧见状顿时迟疑起来,面摊老板每日忙碌不休,确实很有可能
他看了看手中的布包,又看了看摊主的火灶,叹了口气道:
“如此就麻烦王掌柜了,若是小兄弟寻来,你让他到洪山县码头渡口,问张书生就能找到我家”
说着,张元钧将布包放入怀中,将书笈从背上取下,对摊主行了个大礼道:
“多谢掌柜的多日照顾,张某铭记于心,不敢相忘”
摊主见状左右看了一圈,顿时急了眼,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口中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