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瞳孔骤然一缩,然后身体剧烈的抖动
若非此刻身无擎羽之力,他都能立刻从案台上跳下来,按着张琪瑛的肩膀让她再说一遍
他没那个力气,他还是虚弱的又问一句:“你……你说什么?”
张琪瑛强忍住哭泣,用更重的语气说道:“诸葛仙君欲护汉中黎庶脱于劫数,不惜自毁周身道法,复焚一袭紫袍冀代其父及汉中众民担罪于身……”
说完,纤手掩面,再次泣不成声
“啊???”张鲁彻底傻住了
张鲁久习家传仙术玄法,然穷年累月,终未窥得玄妙分毫,徒以虚言惑众,欺瞒百姓
彼时,其心亦曾对此生疑
天地之间,或许本无所谓的仙家秘术、造化神通,那些神奇而诡谲的传说,不过世人臆想耳
后被人添油加醋,愈传愈玄
否则,他身为道家之首,如此刻苦,怎未能习得半点?
然而,自从诸葛亮入汉中以来,打破了张鲁前番所有疑惑
诸葛亮天眼断水脉,造化活木牛,设台祈时雨,御烟破劲敌,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张鲁可望不可及的玄妙神通
可以说,诸葛亮这一身的道法,张鲁可馋死了
张鲁明白,自己这身紫袍乃是虚有其表
诸葛亮那一身紫袍才是代表了名副其实的紫袍天师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愿意用汉中十年的赋税钱粮来换诸葛亮的这身紫袍以及这一身通天彻地的玄功妙法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此等仙家秘术,非历千劫万苦、积月累年之功,兼得天时地利、机缘和合,不可得也
其间艰难,纵倾三江之水、竭万言千语,亦难摹其万一
怎可为世俗之物能易?
然而,诸葛亮却为了他张鲁,以及万千汉中鬼卒百姓,甘愿自废玄功,自毁紫袍,以换取汉中安宁
这牺牲太大了!
大到张鲁只能用圣人的标准方能理解
不过,话又说回来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拥有真正的仙法道术吧
此刻,张鲁的泪水也已经流了下来,枯槁之口颤抖开合:
“仙……仙君高义,何至于此……”
他现在,只欲亲见诸葛亮,匍匐于其跟前
先陈平生之罪,再以汉中相献,最后拔剑自刎,以谢天下
方能报诸葛亮弃术毁袍之恩
想到此,张鲁老泪纵横,已哭得不成样子
正这时,忽闻堂外门响,张琪瑛起身去看,回头告知:“父亲,是诸葛仙君!”
说完,打开殿门
诸葛亮带阎圃与数位天师归来
此时,诸葛亮头戴纶巾,身着鹤氅,手持羽扇,已不再是道家打扮
虽说气度尚在,但那一身象征无上道法的紫袍已不复披于其身,犹让人唏嘘感慨
张琪瑛赶忙行礼:“诸葛仙君……”
诸葛亮和善的一笑,抱拳回了一礼:“小姐毋复以‘天师’‘仙君’相称,直呼亮为‘先生’便可”
“您的紫袍……”
“哦,已经焚作青烟,散入九霄,以赎黎庶之劫”
“可是……”张琪瑛又哭了起来
“小姐不必伤心,此乃亮之功业也!”
诸葛亮说此话时,已无悲痛之色,就好像说一件与他不相干之事
“对了,大天师情况如何?”
问及此事,张琪瑛眼中突显光华:“父亲……父亲他醒了”
“哦?”
闻听此言,诸葛亮英俊的脸上显出欣喜之色
他赶忙来到案台前,见张鲁已睁开眼,眼角见皆是泪水
欣颜道:“果然醒了”
诸葛亮赶紧用袖口帮其擦拭
“大天师,醒来乃是喜事,因何而泣?”
“我……”
张鲁干瘪的嘴抿在一起,剧烈的颤抖着
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流
他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众人见张鲁醒来,亦是满面欣喜之色
他们大多都是张鲁心腹,纵为张鲁行为所不满,亦难舍主仆之情
终于,张鲁断断续续说出了一句话:
“缘……何……何弃……术毁……毁袍……”
诸葛亮坐在案沿,洒脱一笑,竟有几分如释重负之感
“紫袍仙术,非我所能身承为保汉中黎庶而弃,也算是物尽其用,不负苍生”
张鲁含泪打量着诸葛亮
紫袍已毁,道行亦毁
“鲁……不……不知……何谢……”
诸葛亮握了握张鲁的手,嘱咐道:“大天师勿要心忧,当好好养病,咱们匡扶汉室,共抵曹操,乃是友朋,又何言谢之?”
诸葛亮说出此言,在场众人既感动,又哀伤
至此之际,汉中天师道,再无人敢着紫袍
又恰此时,一御鬼治头入殿相拜:“启禀诸位天师:今刘璋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