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韫兰刚迈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
太子和太子妃坐在正堂的鸡翅木玫瑰椅上,一个神情严肃,一个满目焦灼
向选侍跪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旁边还跪了好几个宫女、内官,更多的人跪在昭华后殿前面的那块空地上,倒是没看到沈昭仪和朴选侍的影子
庄韫兰和宋妙容行完礼,太子摆手叫她们先坐下
过了一会儿,内室与正堂之间的帷幔一掀,沈昭仪走出来了
“殿下、娘娘,”沈昭仪向太子和太子妃福身回话,“朴选侍醒了,保胎的药也吃过了”
太子妃关切道:“那朴选侍现在感觉怎么样?本宫刚才听女医说,她这胎到底能不能保住,还得看这两天的情况,朴选侍她自己怎么说?还是疼的了不得吗?”
沈昭仪摇了摇头,“朴选侍什么话都不肯说”
太子妃转头问太子:“殿下,臣妾实在是不放心,还是进去看看朴选侍吧?”
太子点头:“也问问她,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一进去,就被躺在床上的朴选侍吓到了——
她脸色白的像纸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团绣石榴百子的帐顶,就像……像是断了气似的
“你……”太子妃自己也怀着孩子,看见朴选侍的样子就难受
她坐到床边宽解朴选侍:“皇嗣还在呢,要想保住他,还得是你自己先打起精神来啊,你好了,他才能好”
朴选侍还是不说话
太子妃摸了摸她的额头,万幸是没发热
“那你饿不饿、渴不渴?”太子妃又问,“本宫听他们说,你今日总共也就吃了一碗扁食,现在胃里面肯定空了吧?有想吃的没有?本宫让膳房给你做”
朴选侍写满空洞茫然的眼珠终于转了一下,视线慢慢聚焦在太子妃脸上
“娘娘……”朴选侍一下子哭了
开始的时候还是咬着手背低低的哭,慢慢就憋不住了,抽抽噎噎的哭出了声
她其实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但她不敢睁眼
她去放纸炮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出事
那么大的花炮都好端端的看过了,谁知道放个纸炮反倒差点被炸到,还烧了衣裳呢
朴选侍在母国时学过一些中原的风俗,她知道,正旦这天要是出了岔子,是会坏风水的
刚出事的时候她浑浑噩噩被抬回寝殿,太子妃娘娘的人来看她,走的时候,她听见有人骂了句晦气
声音虽小,可一下子就勾起了朴选侍不美好的记忆
曾经,她父亲的一个妾室,平时仗着宠爱眼睛长在头顶上面,谁也不搭理,可那天不知怎么犯了她父亲的晦气,直接就被打的血肉模糊,丢出府去了
朴选侍害怕了
她担心自己也犯了太子的晦气,一睁开眼,就要被人拖出去打板子
唯一能救她的,就是腹中的皇嗣了
宫女、女医……来来往往的人,关心的也全部都是她肚子里面的那块肉
朴选侍明白,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保住皇嗣,她就不算犯晦气
保住皇嗣,她就能活
所以保胎的药一端进来,朴选侍就“转醒”了
但除了吃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直到太子妃关心她饿不饿、渴不渴,朴选侍才感觉到,原来也是有人在关切她本身的
而且,太子妃是主母,她能保住她
朴选侍挣扎着坐起来,开始抱着太子妃哭
太子妃拍着她的脊背,眼眶也有点热了
哭声从内室传到正堂,把向选侍唬的一个激灵:别是朴氏知道自己犯了错,想把这盆脏水往她身上泼,正在给太子妃娘娘上眼药,冤枉她吧?
向选侍不干了
谋害皇嗣,这罪名谁担的起啊?
她才不要当这个冤大头
“殿下明鉴,”向选侍当即朝太子磕头,“妾敢拿身家性命发誓,今日的事情绝对跟妾没关系!那纸炮是朴选侍自己跟宫人要的,从拿到手到点火,全都是朴选侍自己干的,妾连碰都没碰到过,就连那个宫人,妾之前也从没见过,今日、今日就是听朴选侍说要去放纸炮,一时好奇才跟着去看的”
指天发誓的声音传回内室,朴选侍身躯又是一抖
太子妃迟迟没有回正堂
太子命宫人:“去请太子妃出来,把朴氏也抬过来”
庄韫兰终于看到朴选侍了
她虚弱的靠着迎枕,面上不见血色,只有两只眼睛红的出奇,明显是哭的很凄惨,眼泪什么的倒是已经被擦掉了,应该也是怕在太子面前失仪
太子等太子妃坐下了就说:“朴氏,向氏的话你方才已经听到了,孤想听听,今日这事,你又是什么说法?”
朴选侍双手紧紧的攥着锦被
太快了
她还没来得及想好合适的措辞,把今日的事情说的合理一些,让太子理解她的无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