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内安乐堂的涂娘娘,也在太后娘娘的关照下换上了崭新的银红衣裳,站在廊檐处看花灯
唯一一处半点喜色也没有的地方,却是旁人眼中好事将至的司才人
即将足月的皇嗣将她的肚皮撑的高高隆起,更显的她的脸颊和四肢瘦到骇人
接连换了两次宫人,现在伺候在司才人身边的这些宫女内官,已经完全不敢跟司才人搭话了
司才人要水,他们就墩身应是,然后默默的给司才人奉茶
尚食局的饭菜送到了,他们就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给司才人摆上桌,然后再把膳桌抬到司才人的架子床前面,请司才人用膳
到了该吃安胎药的时候,他们也按着司药司给开的方子煎药,把药热热的给司才人呈过去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不会奉司才人的命做任何事,也不会多与司才人说一句话
当然,也不是说他们完全无视了司才人除吃饭喝水用药之外的所有需求,而是这些要求,会被他们悉数禀明给每日都会询问司才人情况的沈贤妃
唯有得到贤妃娘娘允准,这些人才会按司才人的吩咐办事
除了每日都来看望自己,并在此处坐一盏茶的沈贤妃,司才人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而在司才人眼中,沈贤妃虽然待她从无苛责,但也并不是一个可以说些知心话的人
譬如她对皇后娘娘的忌惮、对腹中皇嗣的担忧……这些都不是可以与沈贤妃分享的事情
年节之前,冯司药每日都来帮她扶脉,司才人还可以以求医者的身份向冯司药说起自己的忧思,从冯司药那儿求证腹中的皇嗣是否安好,以此获得些微慰藉
但是进了正月,冯司药就不再来咸阳宫了
所有的女医们都不来了
司才人只有摸着自己的肚子,才能感觉到一丝真实
宫中的规矩她是知道的,就是在没这么讲究的民间,除非是病的要死了,不然也没有人会在过年的时候请郎中看病
司才人只能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在正月发动
暂且不说皇后娘娘的心思,就是宫中其他的贵人,司才人也不确定,万一她现在要生了,皇上、太后或者是沈娘娘,会不会愿意为她招这个“晦气”,赶在年节把女医请到咸阳宫
司才人赌不起,也深知自己没办法就此事做主,她就只能寄希望于神明,撑着身子坐起来抄经,然后让宫女把她用心誊抄的佛经送到英华殿去供奉佛前
幸而这个请求并未得到沈贤妃的阻止,沈娘娘只是叮嘱她注意休息,不要过于劳累
司才人应了是,沈贤妃走后,她仍旧捧着肚子一卷一卷的抄经
除了这个之外,司才人实在是找不到能带给自己一丝心安的东西了
抄着抄着,屋外传来女子轻松愉快的说话声
司才人停下笔,神情恍惚的问:“是谁在外面?”
奉茶的宫女和磨墨的宫女对视一眼,哪个都不愿意多事,最后磨墨的宫女把着墨条不松手,奉茶的宫女只好放下茶盏,走到窗边掀开和合窗看了一眼,然后就飞快的合紧了窗子
她走回司才人身边福身道:“回主子,是楚婕妤的人在花园里面摘花呢”
司才人抄不下去了
她放下笔伏在桌子上面哭
楚婕妤和沈娘娘交情好,在咸阳宫,她有摆不尽的宴席、有赏不尽的花
宋贵人呢,宋贵人不仅和沈娘娘好,她还和庄娘娘好,出了咸阳宫,她和长公主们一块荡秋千、和庄娘娘一块打捶丸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了
姚妹妹一心为她,结果受她连累,被皇上挪去寿安宫禁足了
朴美人也是为她好,才会冒着风险提及那桩内宫辛密,结果被皇上降位禁足,也移去了寿安宫
是她害了她们
都是她害了她们
可是她们那样帮她,搭上自己的前程也要帮她,结果还是改变不了她此刻的困境
除了这个至今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的皇嗣,她什么都没有了
司才人想起刚入宫的时候、想起自己刚刚被诊出有身孕的时候……
那时候多开心啊,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她越哭越是伤心,宫女们惊慌无措,唯恐这位身怀龙嗣的主子出了什么差错,要连累她们步先前在此伺候的那些宫人的后尘
互相对视一眼之后,站在廊下听差的那个宫女一溜烟就跑出了司才人的居所,去正殿向贤妃娘娘禀报了
楚婕妤正拉着沈贤妃看她插花,看见司才人的宫女就满脸晦气的转开了脸
沈贤妃当然知道司才人是在哭什么
但是她没办法就此事开解她
沈贤妃只能跟司才人的宫女说:“回去劝劝你们主子,小花园的梅花开的正好,让她穿的厚实些,出去看看吧,总把自己拘在屋子里面,闷坏了就不好了”
楚婕妤一听就不乐意了
等司才人的宫女走了,她哼了一声跟沈贤妃说:“司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