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疼得要命,现在咳嗽起来,更是疼得像是整个喉管都要裂开
来我的头也咳得痛起来,脑袋里头像被硬塞进一把石子,那些
石子尖锐的棱角扎着我的血脉,让我呼吸困难我弯着腰一直在
那里咳,咳得掏心掏肺,就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用力地
咳出来我并不觉得痛苦,只是胸口那里好生难过,也许是因为受了凉,而我在生病??生病就是应该这样难过
顾剑扶住了我,我却趔趄了一下,觉得有什么东西崩裂了似
的,喑哑无声地喷溅出来,胸口那里倒似松快了一些
他把我的脸扶起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我说:“也没什么
大不了??”我看到他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异样的痛楚,他忽然
抬起手,拭过我的嘴角
借着灯光,我看到他手指上的血迹,然后还有他的袍袖,上
头斑驳的点痕,一点一点,原来全是鲜血我的身子发软,人也
昏昏沉沉,我知道自己站不住了,刚才那一口血,像是把我所有
的力气都吐了出来他抱住我,在我耳畔低声对我说:“小枫,
你哭一哭,你哭一哭吧”
我用最后的力气推开他:“我为什么要哭?你故意带我来看
这个,我为什么要哭?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了,我为什么要哭?
你说看了就放我回去,现在我要回去了!”
“小枫!”他追上来想要扶住我,我脚步踉跄,可是努力地
站住了我回转头,拔下头上的花胜就扔在他足下,我冷冷地望
着他:“你别碰我,也别跟着我,否则我立时就死在你眼前,你
纵然武功绝世,也禁不住我一意寻死,你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
一世只要你跟上来,我总能想法子杀了我自己”
也许是因为我的语气太决绝,他竟然真的站在了那里,不敢
再上前来
我踉踉跄跄地不知走了有多远,四面都是人,四面都是灯,
那些灯真亮,亮得眩目我抓着襟口皮裘的领子,觉得自己身上
又开始发冷,冷得我连牙齿都开始打战,我知道自己在发烧,脚
也像踩在沙子上,软绵绵得没有半分力气我虚弱地站在花灯底
下,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熙熙攘攘的人穿梭来去,远处的天空
上,一蓬一蓬的焰花正在盛开,那是七星塔的斗花,光怪陆离的
上元,热闹繁华的上元,我要到哪里去?
东宫168
天地之大,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阿渡,阿渡,你在哪儿?我们回西凉去吧,我想西凉了
我的眼前是一盏走马灯,上头贴着金箔剪出的美人,烛火热
气蒸腾,走马灯不停转动,那美人就或坐或立或娇或嗔或喜??
我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灯上的美人似乎是赵良娣,她掩袖而
笑,对我轻慢地笑:你以为有什么不同?你以为你能在他心里
占有一席之地?你以为你替陛下做人质,他便会对你有几分怜
惜??
不过是枉然一场
我靠着树才能站稳,粗砺的树皮勾住了我的鬓发,微微生
痛,但我倒觉得舒服??因为这样些微的疼痛,反而会让胸口的
难受减轻些阿渡不见了,在这上京城里,我终究是孤伶伶一个
人我能到哪里去?我一个人走回西凉去,一个月走不到,走三
个月,三个月走不到,走半年,半年走不到,走一年,我要回西
凉去
我抬起头来看了看月亮,那样皎洁那样纯白的月色,温柔地
照在每个人身上月色下的上京城,这样繁华这样安宁,从前无
数次在月色下,我和阿渡走遍上京的大街小巷,可是这里终究不
是我的家,我要回家去了
我慢慢地朝城西走去,如果要回西凉,就应该从光华门出
去,一直往西,一直往西,然后出了玉门关,就是西凉
我要回家去了
我还没有走到光华门,就忽然听到众人的惊叫,无数人喧哗
起来,还有人大叫:“承天门失火啦!”
我以为我听错了,我同所有人一样往南望去,只见承天门
上隐约飘起火苗,斗拱下冒出浓重的黑烟,所有人掩口惊呼,
看着华丽的楼宇渐渐被大火笼罩刚刚那些华丽的珠灯、那些
朱红的帷幕、那些巍峨的歇檐??被蹿起的火苗一一吞噬,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烈,风助火势,整座承天门终于熊熊地燃
烧起来
街头顿时大乱,无数人惊叫奔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斜
刺里冲出好几队神武军,我听到他们高喊着什么,嘈杂的人群主
动让开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