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大宋不讲门第,便是科举都是从寒门中录取,他这个世家后人也只好收敛起贵族气势,老老实实从事一份养家糊口的大夫职业
好在谢家虽然门阀不如从前风光,但底蕴还在,对于年轻一代的要求也如从前一般,要做便要做最厉害的
从前是要做最厉害的官,甚至可以有着颠倒朝政,左右皇帝任免的权力,如今散落在各行各业中,要求也是一样
比如谢太医,既然做了大夫,便要做最好的大夫
于是,经过他不懈努力,终于进了太医院
大宋刚开国,除了北方有契丹,南方有割据政权,已经统一了的各州县其实挺太平,天灾也有,但时疫不多
而他作为太医,也只要负责宫中贵人的身体便好,是以他这个研究时疫的太医并不是特别忙
俸禄照拿但可以做自己的事,这种工作谁都羡慕
但太医署中对谢太医的羡慕止步在宫中的一道命令下,竟然是让他随军出征
说实话,太医署中没有人懂这条命令
毕竟军中治疗皮肉骨头的多,但行军遇上时疫,有,但不多
谢太医跟随大军出发后,仍旧很闲,没有人用得上他,到了太原,也不过偶尔跟着军医给士兵们包扎包扎伤口,再盯着看看有没有发热的,叮嘱几句不要喝生水之类
大军打的顺畅,他也十分自在
直到现在!
谢太医祖籍南阳,按照地理划分属于南方,从未经历过如此寒冷的冬季
就算到了开封之后,太医院进出不是火盆,便是温暖的马车
眼下他裹着一件厚厚的毛皮大衣,是在涿州临时买的,戴着一顶厚厚的毡帽,也是在涿州买的,脚上一双鹿皮小靴,自然也是在涿州买的
就算如此包裹着,他还是觉得冷得厉害,他本来想请示,幽州他就不跟去了,他就在涿州等着大军凯旋便好,反正也应该没他什么事
赵德昭吩咐完了,看谢太医打着哆嗦,忍不住道:“您老可得保重身子,别自个儿先倒下了”
“多谢将军关怀,将军的意思下官明白,驱寒之物除了生姜,还有肉桂、附子等,下官已是让人准备,届时让将士们各自饮用便是,至于军中有没有感染风寒的,下官这便去瞧”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谢太医明白自己的定位,自己身上觉得冷时,他能想到将士们定然也是如此,他有钱买毛皮取暖,可这些兵卒就不一定了
戎服保暖性差,盔甲更寒,平日只好守着火塘取暖,看他们这样,谢太医也是于心不忍,一早就吩咐了下去
这样的员工领导最是喜欢,赵德昭也不例外,省多少事啊!
“您若是还冷,就去买个手炉捧着,没人笑话您,您健康最是重要”
手炉多是女子取暖用,很少见男子捧在手中,被人瞧见了也要笑话,谢太医也是顾虑这个,才生熬着
听了赵德昭这话,谢太医跺了跺还是冰凉的双脚,决定待会就去买一个
将军说的对,自己健康最重要,自己倒下了,这么多将士可要没人照顾啦!
“是,下官这便去了!”
谢太医转身告退,迎面就见一个穿着铠甲,披着红色斗篷的女将迎面走来,见了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可看自己的眼神中却是透着股不解
杨延瑛见谢太医走远了,才奇道:“他竟然这么冷吗?”
赵德昭看着杨延瑛穿得并不多,这一路走来,额头上竟然还有些汗,心下也十分佩服,“你是练武的,同他体质自然不一样”
“可他是太医啊,他不会给自己调理调理?瞧他虚的!”杨延瑛仍旧不解
“他是研究时疫的,不是养生的,况且,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医者不自医!”赵德昭说完,招手让她坐下,问道:“你找我有事?”
杨延瑛点了点头,“李帅既然已经到了城中,咱们什么时候去幽州?”
赵德昭想到李继勋的话,心中对杨延瑛要跟去幽州一事,已不是那么反对,“我可以让你去,不过——”
“不过什么?”杨延瑛听到能让自己跟着去,脸上露了笑颜,听到还有个“不过”,脸又垮了下来
赵德昭将同李继勋商议的事简单同她说了说,“渡河还没确定的方案,但不论怎么渡河,第一批过河的定最是危险,你得跟着我,不能私自行动”
杨延瑛理解赵德昭的意思,他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不是太小看自己的实力?
转念一想,杨延瑛突然笑着道:“你是关心我?”
赵德昭一愣,继而苦笑一声,“你是女子,况且不是我宋军中人,你是因为我才要去幽州,我自是要多照顾一些的”
杨延瑛听了耸了耸肩,“好吧,你说是便是了,我听你的”
赵德昭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看她神情,也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只好再三叮嘱届时要紧跟着自己,这才放她离去
这几日,谢太医便联合涿州城中大夫将军中所有将士都诊了一遍,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