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画可以说交代了这本图册产生的背景,用的是一个仰视的角度
承天门城墙上是一众文武百官,皇帝自然在正中间,左手边一个清俊的男子带着一抹微笑朝下注视,不是自己又是哪个
画的角度在某种程度上,能反应出看画人的心理,俯视多为怜爱珍惜,仰视,透露的更多的是崇拜和尊敬
果然是宫廷画师,这便带出了些政治色彩
赵德昭笑了笑继续往下翻看,后面一副画的便是大宋齐云社同蕃商蹴鞠队了,之后按部就班得将这次蹴鞠赛完整给画了下来
那日的比赛,赵德昭看到一半就走了,虽早已知晓比赛结果,但此刻再看,心中仍旧澎湃,对这些画师的技艺也佩服万分
“很好!”赵德昭合上画册,抬头对上的便是黄居寀眼中的担忧之色,此刻听到殿下的肯定,这股担忧立即消散
任务完成,他们这几人躬身告退正准备回去
“且慢!”赵德昭放下画册开口,画师当即停下脚步,疑惑得看向赵德昭
“此前同诸位说的事,诸位可还记得?”赵德昭看向几人,见他们脸上露出为难来,继续道:“这图册印刷之事,可行否?”
赵德昭这话刚说完,黄居寀就摇了头,“殿下明鉴,如今印刷只有双套色,可这图册上不说上百种颜色,几十种总是有的,套色法印刷画册,这...”
无稽之谈嘛!
“就算是公使库,如今也不过只能用两种颜色,况且还需制版,这本画册如此多房屋、人物,制版也要花费不少时日...”王齐翰说道
“我这儿有个办法,说不定可行...”赵德昭想着或许的确太过于苛责他们,便将自己早已总结的饾版套色技术取了出来递过去,“你们看看”
黄居寀心想原来殿下已是有了准备,那还问他们做什么?
不过他也好奇殿下的法子到底是什么,画册上这么多颜色,当真能用印刷的方法绘制出来?
“分版如拼图?”黄居寀等几人凑在一起,入目便是纸上写的这五个字
“对,先将画作按颜色拆解,一色一版,比如说画册中这朵牡丹吧,”赵德昭重新翻开画册,指着第一张图片中的一朵牡丹花道:“朱砂版印红色花瓣,石绿版印绿叶,赭石版印老枝...多者可达数十版,如饾饤小食,故称为‘饾版’”
黄居寀几人连连点头,在他妈印象中,印刷画册自然是整块一起,竟不知还能分开印制,如此一来,的确是比整块方便,出了差错也不用整块重新制作
“还有这套色,或者说叠色更为合适,”赵德昭继续道:“印时先浅后深,淡墨勾轮廓,再逐次叠加深色,如需渐变,则以浓淡颜料反复轻刷,仿若水墨晕染...”
“殿下此术虽巧,但分版、套印极耗工时,若印一张画尚可,可这是一本画册啊...”黄居寀说道
“是啊,得多久才能将饾版全都备好,非经年累月不可了!”
赵德昭想着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他低头看了一眼至少二十张的画册,遂即苦笑着道:“罢罢罢,若有试行,用蹴鞠图的确困难了些,不若这样,你们回画院中先选幅色彩、构图简单的来,而后让公使库的匠人按照此法试着做一做”
升级打怪还得循序渐进,若是一上来就是打大boss,不死才怪!
如此,便从简单的开始吧!
黄居寀这才拿着饾版套色技法退了下去,赵德昭见他们离开,再度翻开蹴鞠赛,而后命人将这画册快马加鞭送去泉州
薛惟吉那小子定然是等急了!
王贻孙回京,曹璨又要成婚,赵德昭便以此为由,在樊楼定了席面,除了他二人,赵德昭又叫上了太子府当差的吕蒙正、王懿、李沆,以及何承矩、石保吉、李守恩、邹进、种昭衍、窦说几个,窦说还将赵昌言也带上了
赵昌言还是第一次参加殿下举办的宴会,在屋中选了半日衣裳,挑来挑去,最后还是选了最不容易出错的武将官服
他穿着这一身出现在樊楼博雅院时,屋中本是谈笑风声的诸人俱是沉默了下来
“你要不说是来赴宴的,我还以为赵兄是来议事呢!”穿着常服的窦说第一个站了起来,笑着朝赵昌言走去,“殿下还没没到,赵兄就坐我旁边吧!”
赵昌言点了点头,又朝屋中诸人行过礼,跟着窦说走去坐下
“听闻赵兄此次在灵州也是立了大功?”何承矩看出赵昌言些微的不自然,朝他搭话道
赵昌言忙拱手称“不敢”,“身为禁军,本就是职责所在,当不得大功!”
“话可不是这么说,”曹璨立即笑着道:“要不是你把曹十七救下,就算灵州夺回怕也是一场惨胜,今日就没这一场宴会了,说不定,殿下还得办一场吊唁—”
“休得胡言!”说话的是王贻孙,他凝眉看向曹璨,面上满是责怪,这么些日子不见,这人说话还是如此跳脱,丝毫没有个忌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