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互相张望,仍然不见回应
“没有?”李正西冷哼道,“没有就给我痛快滚蛋,少他妈在这瞎凑热闹!”
说罢,转身即去
没想到,就在粮店大门即将关闭的刹那间,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一阵呵斥
“闪开,都他妈给我闪开,我看看怎么个事儿,都在这聚众干什么呐?”
李正西愕然,转过身,就见围观人群忽然让出一条通道,几个衙门老柴甩着膀子,大踏步走了过来
闻声,原本即将关闭的店门忽又敞开,王正南从里面探出身子,抬眼一望,随即满面堆笑地走下台阶儿
“哎哟,我当是谁呢,敢情是杜巡长来了,辛苦辛苦!”
“嗬,原来是王二爷,李三爷也在呐,您二位都挺好的吧?”
“好好好,有您在这照应,不好可就怪了!”
王正南抱拳施礼,连连赔笑
李正西虽然也跟着打了声招呼,心里却愈发困惑,眉头也随之皱得更深
杜巡长大高个,晃晃悠悠地走到粮店门前,双手扣住腰间皮带,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枪盒子,随行的老柴则是肩扛步枪,牛哄哄地扫视着街面上的围观看客
“二爷,你这咋回事儿呀?”
杜巡长说他刚才在附近巡逻,听见街上有人嚷嚷着“杀人了”,职责所在,不得不过来问问情况
王正南笑道:“没事没事,谁家做买卖的没点岔子呢,刚才就是闹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平了,哪敢劳烦杜巡长过问呐,来来来,哥几个快请屋里坐,喝点茶水,暖和暖和”
杜巡长却说:“二爷,你别跟我客气,南城地界,数你人缘最好,谁要是敢来你这撒野,我头一个不答应!”
说罢,便又转过身来,面朝围观看客发难
“刚才是谁在这闹事儿,是不是你,你,还有你?”
围观看客眼见着官商勾结,哪敢冒然犯险,当即统一口径,纷纷指向店内,说:“长官,闹事儿的人在屋里,跟咱们可没关系呀!”
“少他妈废话!要是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在这围着干什么?”
杜巡长拿出手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说:“闹事儿也得有个由头,到底因为什么,快说!现在不说,那就去衙门里说!”
大伙儿见状,不敢随便搪塞,忙就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如此一说,众人方才如梦初醒,猛然想起来,粮食的问题还没解决,便又趁势嚷嚷起来
“南记粮油店故意囤货抬价,公署衙门难道不管管吗?”
“闭嘴!”
杜巡长厉声喝止道:“这是你们老百姓该操心的事儿么,人家有没有余粮,哪轮得着你们去看,要都像你们这么干,那不全乱套了,还要咱们当差的干啥?”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盯着一众官差,静默而立
“要不这样吧,”杜巡长忽然提议,“我替你们进去看看,南记到底有没有余粮,衙门肯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着,便又转过身:“二爷,麻烦您给带个路吧!”
王正南没有二话,连忙侧身相让,只要把官差请进屋里,关上房门,凡事就都好商量
李正西虽然有点不满,倒也没说什么,吩咐好杨剌子等人在门外戒备,便也跟着抹身迈过门槛儿
杜巡长走进店内时,戴毡帽的还在角落里奄奄一息
他看见了,却又视而不见,只带着两名亲信,径直朝后院儿走去
刚到后院儿,脚下便忽然停住,笑呵呵地说:“二爷,你看咱还去仓房里看看么?”
“杜巡长开玩笑,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王正南连忙扯住杜巡长的手,拽着对方就奔仓房门口走去
杜巡长只觉得掌心一鼓,甩开手一看,果然多出一沓钞票,不是奉票,而是高丽银行的金圆券,继而喜上眉梢,作势推脱道:“二爷,咱都是老朋友了,你说话我还不信么,何必因为那帮刁民,坏了咱哥俩的和气呢!”
“要查,要查!”
“嘿,你存心寒碜我是不是,我不看,谁爱看谁看!”
两人装模作样,就这般撕扯了几个回合,终于笑了笑,摆手作罢
杜巡长心满意足,在后院儿抽了根烟,随后走出店门,本打算当众宣布南记没有余粮,结果一出门,却发现围观看客不知何时,竟然少了一大半
老百姓心灰意冷,明知道官差什么也查不出来,便都纷纷走了
余下众人,或许是家中口粮实在不够,连应急的也没有了,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杵在原地盼着好消息
没有好消息
杜巡长朗声宣告:“南记没有余粮,等着调运呢,大伙儿明天早点来吧!”
言毕,拍拍屁股就走了
随行的老柴冲散人群,端枪训斥道:“滚滚滚,都别在这聚众,再不滚蛋,把你们全都拷起来!”
杨剌子带人仍在门外戒备,百姓见状,只好恋恋而去,盼着明天能尽快买到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