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关,保险公司大楼,办公室内
老窦刚一进门,面对比自己小几岁的江连横,半点犹豫也没有,立马跪倒在地,俯首认罪
南记粮油店爆发冲突,江家获知以后,即刻派炮头赵国砚杀去南城拿人
令行禁止,势若雷霆
拿人的过程格外顺利,老窦几乎没有任何准备,江家找上门时,他甚至还在堂口里跟弟兄们喝酒呢!
赵国砚带人拔枪示威,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押到了保险公司总号
不过,江连横还有其他琐事有待处理,因此一直拖到傍晚,才叫老窦进来问话
办公室里的气氛极其压抑,闷得令人喘不过气来,赵国砚、王正南、李正西和方言都在,都静默着坐在沙发上,冷眼相向
冬日昼短,恰逢新雪初降
屋里没开灯,目之所及,尽是朦胧晦暗
江连横端坐在扶手椅上,如同一团阴影,看不清面容,甚至看不清轮廓
很静
时间仿佛静止,只有窗外的大雪纷纷扬扬
老窦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顾拼命念叨着说:“东家,这是误会,真是误会呀!”
他已经跪了好长一会儿,见始终得不到回应,心情就显得愈发沉重
老窦是江家立柜的亲历者,知道江连横的手段,不敢跟他对视,于是便扭头瞄了一眼赵国砚,忽又看了看李正西,等到最后张嘴的时候,求的却是王正南
“二爷,您那间粮油店也有好几年了,当初开业的时候,我还去给您贺喜了呢,这么多年,咱从来也没什么过节,我怎么可能派人去你那闹事呢,真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呀!”
说着,连忙伸手入怀,急切地摸索着什么
赵国砚没有制止,把人带来之前,他就已经仔细搜过身了
老窦很快就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拿在手里,掂量着说:“二爷,我知道这不是钱的事儿,但是您家店里的损失,我该赔还是得赔,这钱您先拿着,其他的,咱们再另算”
王正南全当没看见,没有说话,更没有伸手去接
“你想怎么算?”李正西突然插话质问
老窦一愣,随即面朝江连横的方向,磕了个头:“我怎么想的,都不重要,当然全听东家的处置”
江连横依然没有反应,整张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任何神情变化
老窦接着央求道:“东家当然是心明眼亮的人,但是城里最近太乱,我得先把情况说明白了,不然的话,我受点委屈倒没什么,关键是不能在这糊弄您,您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李正西应声喝道:“咋的,听你的意思,我还冤枉你了?”
“没有没有,三爷,我可没这意思呀!”
“那小子是不是你的人?”
“是,马小柱确实是我的人”老窦不得不承认,紧接着却说,“但我真没派他去闹事儿,咱就算退一步来说,假如他真是我派去的,我怎么可能半点准备都没有,还在那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喝酒呢?”
李正西没再说话
事实上,他在粮油店的时候,就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因为马小柱,也就是粮店里戴毡帽的那位,显然是个空子无疑
此事很好分辨,倘若马小柱真是受命而来,那他就绝不会当众承认自己认识老窦
倒不是说他的骨头有多硬,或是有多忠心耿耿,而是稍微有点经验的合字都知道,西风不可能在那种情形下,真把他给毙了,承认的结果必将功亏一篑
正相反,只有死不认账,化私怨为公义,仰仗着群胆群威,才能虎口脱险
毕竟,这里是省城,不是荒郊野外
江家就算再有势力,也不可能当众杀人,总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行
马小柱不禁吓,枪口抵在脑门上,立时软下来,他既然开口承认,旁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另一方面,赵国砚赶去拿人的时候,老窦的反应也太过松懈,看起来毫不知情,是不是装的,谁也说不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跟他横竖脱不了关系
江连横依然没有表态,静静听着,不声不响
老窦自顾自地解释道:“东家,那小子不是本地人,而且刚出来混没多久,别说咱道上的规矩了,就连城里的地盘是怎么划的,他都还没整明白呢!他就是个半开眼,不,他连半开眼都不如,纯粹就是个空子!”
闻言,赵国砚突然提醒道:“老窦,他就算是个空子,那也是你手底下的人”
李正西也跟着说:“既然是你的人,他闹出来的岔子,就得由你来承担”
“三爷说的对,摊上这么个瘪犊子,我认了!”老窦没有推脱,只是再三强调,“但我必须得把话说清楚,我可绝没有挑衅的意思,只要东家知道这一点,其他的,要打要罚,要给那小子摘瓢,我也没有半点怨言!”
说罢,磕头点地,伏在办公桌前,任凭东家定罪发落
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转头望向江连横
谁也没想到,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