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下街棺材铺外
一对爷孙赶着驴车停下
“小雲,这里就是井下街了,按太公所说,青卿娘娘的堂口便设立在此处”
扎着两条长发辫的小姑娘有些无奈道:“太公想要赴仙家宴席,自个过来便是,却还要阿爷受劳一起过来.”
“莫要说这些对太公不敬的话,你不知内情,那仙家是只道行高深的猫仙,太公是灰仙,它怎好独自过来赴会?”
“大家都在津门落脚,太公与那猫仙打过照面,彼此认个熟脸,方能安心留在津门”
“如若不然,你我说不得还得回去北郡,跟那些贼兵搅在一起”
侯小雲跳下驴车,按图索骥,最后在纸扎铺旁停了下来
“应该就是这家了,还是个丧葬铺子,怪不得会养猫仙”
侯远怀里趴着一只已经年迈的大耗子,爷孙俩还未入门,那耗子便化作一股灰烟,等再落地时,已然化作一只人立而起的耗子精
它身上穿着人模人样的衣衫,在铺子门口往里拱手作揖,嘴里发出吱吱哇哇的耗子叫声
仵工铺里,早已置办好宴席的徐青听到外面动静,便与玄玉一道出门相迎
到了门口,两个堂口的人一见面,场面顿时便混乱起来
无他,只因人是熟人,仙家也是熟仙家
“是你!”侯远几乎脱口而出
眼前的年轻人化成灰他也认得,当初在白马寺外,就是对方将他掳走盘问,事后还强行的喂给他几枚不知底细的药丸
虽说从那以后,他的身子骨强健不少,甚至解手也可以做到三尺开外不湿鞋
但这却也改变不了年轻人在他眼中的恶劣印象
十五六岁,还是个小姑娘的侯小雲此时却拔出快刀,横在阿爷面前,大有一言不合就火并的态势
就在这关键时候,灰太公忽然伸爪将侯小雲拔出的刀按了回去,然后谄媚的向徐青拱手作揖,似在致歉
“许久未见,道友风采更胜从前,可喜可贺”
徐青愣了一瞬,随后便仿佛没事人似的,让开道路,邀请眼前的爷孙女一同赴宴
等两人进了铺子,徐青见侯远目光落在堂口牌位上,便笑呵呵道:“当初多亏道友不吝赐教,我才能学有所得,立下这座仙家堂口”
侯远板着老脸,瞥向徐青的眼神极不友善
若是提前知道猫仙堂的出马是这么个无礼后生,他说什么也不会过来!
当初白马寺落下的阴影,侯远哪怕到现在,偶尔也还会被夜梦惊醒
侯小雲就更不用说了,当初阿爷被拐走的时候,她跑去报官,主官听闻有歹徒当街掳掠人口,哪能坐视不管!
于是便问侯小雲被掳掠的是何人?
大家伙本以为是姊妹弟兄,或是风韵犹存的娘,欠债不还的爹
结果一打听,六十出头的爷爷让人拐走了
主官当时就愣住了
再仔细询问,侯小雲的爷爷也没欠别人债,也不是有钱人,更没得罪过什么人,这样的三无老头,怎可能无缘无故让人掳走?
图他那一口的豁牙吗?
主官当即便做出判决,让侯小雲在居所耐心等待,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要么压根没有绑匪,要么就是绑匪绑错了人
无论哪种结果,想来都不会损害到老人家的性命
如果到时候,真有个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再来衙门报官不迟
侯小雲就这么苦苦等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自家阿爷才一脸恍惚的回到客栈
她问阿爷到底发生了什么?歹徒可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举?
所幸,当时歹徒只是问了出马仙修行法门,以及喂了阿爷几枚来历不明的丹药
侯小雲永远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她带着阿爷到医馆好一通检查,事后仍不放心,又开了些解毒的药,心里这才安稳下来
如今见到始作俑者拿着她家的出马法门,立下堂口,甚至还请来爷孙女俩人来做见证
侯小雲能有好脸色才怪
徐青点上几根黄条,递给几人和两位仙家抽,却被侯远抬手拒绝
“老朽不抽这个,这是仙家才用的东西”
眼看气氛有些凝固,徐青便将注意力放到了侯小雲身上
“这是道友的孙女?长的还挺标志”
侯远心生警惕,却不曾想眼前的青年跟个婆姨似的,接下来一段时间净在问些家长里短的事
今年多大?上过学堂没?十五六岁,噫!可不老小了,按大雍婚嫁规矩,也是时候该择门亲事了
一通杂七杂八的问题下去,直把侯小雲问的头重脚轻,快要原地升天
“侯道友的孙女还没有自己的仙家?”
徐青看了眼滴漏,轻咳一声道:“我今日邀请仙家做客,倒是有一位野仙家不曾有出马弟子,你们要是有兴趣,到时候可以互相交流一下,说不定就能看对眼了呢”
“道友若是有事相求,不妨直言”
侯远人老成精,此时哪还看不出来徐青的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