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汤溅出,商少阳常年持剑的手忍不住一抖
眼看对方目光真挚,商少阳急忙移开视线,躲开讨饭女的目光
邻桌,店家收走徐青的面碗,叹了口气
等吃饱喝足,讨饭女起身,恳切道:“公子请随我来吧”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店家忽然开口提醒道:“公子千万不能去,这女子样貌端正,脖子上也点了印花,显然是从贩子手里逃出来的”
“若是公子去了,被贩子抓到讹钱事小,万一这女子身上有个什么病”
讨饭女闻言再也把持不住,掩面泣道:“我就算饿昏了头,也不会去害自己的恩公,我被贩子转卖是真,逃出生天也是真,却绝没有害人的心思,公子若不嫌弃,奴家自然有闺中秘术伺候好公子,届时公子即舒展了身心,也不会沾染到奴家这破损的身子”
一旁,徐青听得眉头直皱
这临江,什么时候来了人牙子?这事李四爷和牙行知道么?
他离开临江的这几个月,怎么感觉这临江地底下的事,就不归他姓徐的管了呢
商少阳沉默了会,从钱袋里取出十两银子,说道:“我相信你,这些银子你拿去做盘费,往后做个小买卖也好,拿去花销也罢,总之不要再作践自己了”
讨饭女子推拒不要,却被商少阳硬塞了过去
“这钱你若不要,我便丢到街上,任人捡去,只是你以后哪怕饿死在街头,我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讨饭女收下银子,泣声道:“我本贱命,公子何须这样对我?”
商少阳眼睛微眯,语气莫名道:“算我欠你的,也算这天下人欠你的”
“公子叫什么名字?奴家必定会记在心里,哪怕不能报答,以后也要时常为公子念经祈福”
“我”
商少阳刚要开口答话,街道上忽然冲进来四五个凶神恶煞的地痞泼皮,领头的则是个头戴高丘帽,身穿马褂长袍的生意人
“好你个贱皮子,到了我贾士贵手里,还敢往外跑!把她给我带回去,今日送去船上沿河行走,不接够客人,就别让她下船!”
随行于船或马车上的娼妓是市井间最常见的流动娼妓,这种人一般被称为‘行妓’或‘行首’,买卖这等人的多是些做贩卖人口生意的人牙子
若没有找到合适买家,人牙子便会把人送去暂时当个行妓,总之不能白吃饭,必须要每时每刻都为人牙子谋利
那些官妓还好些,许多都是罪臣女眷,除了送进教坊司,终身不得脱籍外,倒没有其他娼妓困难
再次一些的是私妓,这类女子或自愿或遭拐卖,自身精习琴棋书画,常以‘清倌人’待客,择人而事,虽不如官妓,但吃穿用度却也遂心
再往下便是市妓,行妓这等人为市井最低等的人,接的客人不分时候,贩子让你伺候客人,你便得伺候,就是得了病,也不见得会为你诊治
似这等,常陷贫病,命运多系于他人之手,莫说终老无依,就是生死也尽在他人掌控
徐青经营丧葬生意这么久,娼妓伶人的单子他也接过,里面私妓官妓都有,却唯独没有市妓、行妓
因为人牙子只会把这些因病或是因为毒打折磨而死的市妓丢到乱葬岗喂狗,绝不会良心发作,置办棺椁为其装殓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不是没有道理
徐青坐在桌位旁,手中胎晦珠已然翻出
不过没等他暗中动作,那白衣公子就横出长剑,挡在了讨饭女面前
“你们是牙子?”
“谁是牙子,会不会说话?这人是爷们买来的,那是有卖身契在的,便是到了官府也是爷们占理,你莫要多管闲事!”
商少阳眯眼道:“官府?你可知道我是谁?”
“黔西商家,是我宗族,我且还是嫡系一脉,你道官字是为谁写的?”
说罢,商少阳将持剑之手负于背后,随即仅用一只单手,闲庭信步间便将四五个泼皮尽数击倒
骨骼筋膜错位折断声音清脆无比,徐青看着商少阳出手,眉头轻挑
对方这手分筋错骨的功夫谈不上有多精妙,但胜在赏心悦目
甚至在做完这一切后,对方还有闲心取出手帕,擦拭自个伤人的手
“你这是仗势欺人,我必要去报官拿你!”
此起彼伏的痛呼声中,为首牙商开口怒斥
“仗势欺人,报官?”
商少阳好像听到了极好笑的事
“你有没有做过触犯律法之事?”商少阳笑道:“且不管你有没有做过,你就是没有做过触犯律法之事,我商家也会有人给你安扣上罪名,我今日哪怕是要了你等性命,官家非旦不会怪罪我,还会夸我铲除了江洋大盗,赏我银钱替我扬名”
“你信是不信?”
那人牙子恨声道:“不信!爷们就不信你能手眼通天!”
“不信?那咱就试一试”
商少阳呲牙露出笑容,下一刻他便抬脚踩断了牙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