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刚刚说完,于漕周身已然鲜花开遍
贺十三双眼微微眯起,拍着刘暮舟的肩膀言道:“这事儿我管了,等学宫布告吧”
刘暮舟一愣,疑惑道:“学宫布告?”
贺十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呢喃道:“是啊!此事是打我们学宫的脸,倒查两百年都不为过当年被屠之处出事时坐镇的执事、归属书院的山长,都得领罚再往上追,我们这些当祭酒的,也免不了受罚”
说完,贺十三望向刘暮舟,问道:“满意吗?”
刘暮舟使劲儿点头:“就得这样!”
贺十三这才转身望向不敢大声喘息去一众炼气士,沉声道:“今日事,你们一双双眼睛都看着,回去之后各自引以为戒”
众人闻言,赶忙齐齐抱拳:“谨遵祭酒教诲”
片刻之后,还是没人走,贺十三面色唰一下就变了
“席没吃够?还不走,等我请你们再吃一顿?”
话音刚落,一众炼气士作鸟兽四散
那个韩放甚至都没敢抬头看刘暮舟一眼,他都后悔死了,方才就不该自报家门的
有些人在可惜今日搭出去的礼,本来是想搭上浠水山这条线的,现在……跑都来不及
但还有几处山门可就不这么想了,一座庞然大物的倒塌,势必是位处山腰的几座山头儿登高机会虽然一时之间不会有人乱来,但等学宫来人清算之后,那些人绝不会无动于衷
想到此处,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往杨文那边走去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伤心之时会嚎啕大哭,有的人哭不出来
刘暮舟清楚的记着,当年孤身北上之时碰到一次丧事
主家人迎来送往,甚至时不时还与人玩笑忙着照顾远近亲友,忙着各种乱七八糟却不得不主家点头的事情等到一切都忙完了,回家后看着往常老人坐的摇椅空空荡荡,门前对联白纸黑字,人的眼泪一下子如江水决堤,无论疏堵都止不住
刘暮舟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杨兄,他觉得所做错事,唯有一死才能谢罪,他在求死”
顿了顿,刘暮舟又说了句:“抱歉”
杨文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伸手整理着秦若白的衣裳,片刻之后才起身,朝着马晴走去
杨文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对不起”
马晴红着双眼,走过去抓住杨文的手,噙着泪摇头:“不管怎么样,我一直陪着你”
贡春国太子也微微一叹,他方才明明瞧见,他的父皇躲在后方,看到浠水山大势已去,便自己悄悄离开了
望着自己的妹妹,太子马鸣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晴儿,你若还是要嫁,谁都拦不住你,我们的父皇也不行杨文,事不关你,我妹妹看中的也从来就不是浠水山”
马晴闻言,转头挤出个笑脸,“谢谢大哥,我已经嫁了”
说罢,她抓住杨文的手,轻声道:“文哥,咱们带师父回家”
刘暮舟无话可说,只能转头喝酒
今日之事,刘暮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事由他起
于是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想秦山主是希望你能让日后的浠水山换个样子的”
此刻杨文重新走回了秦若白处,弯腰将他的师父抱了起来,马晴就跟在身后
走出去几步之后,杨文终究还是顿了顿步子略微一沉默,他沉声道:“对我而言,我师父是个好人”
钟离沁见状,走上前抓住了刘暮舟的胳膊,却没说话不是无话可说,是真的不会劝人想来想去,她也只能将刘暮舟的胳膊搂紧一些
此时贺十三转过头来,看着刘暮舟,叹道:“又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了,还想不明白这些事吗?如此这般,恰是人间呀!”
说着,贺十三一挥手将于漕尸身装入袖中,但临走之前,贺十三笑盈盈说了句:“刘暮舟,你已经学会事事重如山,也是时候学学搬山若吹毛了”
刘暮舟愣了愣,不由得回想起贺十三的话
如此这般,恰是人间
要学事事重如山,也学搬山若吹毛
等刘暮舟回过神时,贺十三早已没了踪迹
刘暮舟只好重重抱拳,呢喃道:“多谢贺先生”
此时钟离沁才示意苏梦湫走来,在另一边抓住了刘暮舟的袖子
一大一小两位姑娘齐声说道:“回吗?”
刘暮舟点头道:“走吧,回”
可此时,身后突然传来莫琼声音:“抱歉,先前答应你的,要食言了杨师兄独自一人撑不起着烂摊子,我……得去帮忙他方才说,对他而言,秦若白是个好人其实对我而言,于漕何尝不是孟去景我也带回去,载溪峰上不能没人”
刘暮舟深吸一口气,笑着抱拳:“既然决定了,就尽力去将浠水山改头换面,有事儿就吱声”
莫琼点了点头,可略微一顿,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句:“那帮孟去景的人,到底是谁?”
刘暮舟长叹一声:“还能是谁?或许孟律之死,才真正点醒了秦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