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涓停下,把手从键盘上抬起,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一口气写了这么多,手指都有点僵硬了她的目光像检阅列队的士兵一样扫过刚刚输入的一行行文字高原那次戏剧性的相亲成功,彻底摧毁了她的自尊她想起她和高原的“第一次”如果没有那天的堕落,一切都会不同
那天由于赶做一个实验,他们很晚才离开实验室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备用灭火器的地方一个小小的白炽灯亮着,发着昏黄的光她像平时一样跟在高原身后,出了实验室经过一个有点像储藏室的房间的门口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高原突然停了下来他伸出手搂过她的腰,不由分说一闪身把她拉进了储藏室储藏室里黑漆漆的窗外透进淡淡的月光照在几张靠墙放着的台子上,反射出幽幽的光台子是电镀的,有半人多高墙角黑乎乎的,像是堆了不少用不着的旧仪器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意识到什么似地心口狂跳起来还没想好说什么,已经被高原一双手卡在腋下轻轻地抱到了台子上了高原有点霸道地抽出她束在牛仔裤里的t恤杉,两只手果断地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握住了她的乳房那种急切,似乎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太久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顿时像电流般传遍全身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小腹胀痛,胸部发热,好像高原的手有一股魔力把她全身的血液都聚集到了胸脯上她突然发现,她其实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她渴望被抚摸,被充满,被蹂躏,渴望被高原征服她吻着高原的额头,眼睛高原的眼睫毛像女孩子一样又长又密她的性欲被那种毛绒绒的感觉刺激起来了,只想对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把身体里的那一股热情释放出去她的两条腿紧紧箍住高原的腰,胳膊紧紧抱住高原的头,湿漉漉的嘴唇紧紧贴在了高原微张着的唇上就好像电源的正负极一下子接通了,高原空旷的口腔忽地吸住了她滚烫的舌她一阵晕旋,不知身在何处,朦胧中,感觉高原的一只手正用力揉搓她的乳房,另一只手拉下了她牛仔裤的拉链,伸向温热潮湿的丛林……
那时,她和乔力波分开近半年每当夜深人静,独自躺在床上的时候,她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躁动已经习惯了乔力波的粘人和“不老实”,她有点不堪忍受“洋插队”时苦行僧的生活高原的“无礼”正是她潜意识里一直期待的事情她像一个饥饿的小女孩被领到盛宴上,沉浸在感官巨大的满足中,尽情享受着久违了的快感她的身体在高原的臂膀里扭动着,颤栗着,像缠在人妖脖子上的蛇她的舌头被高原紧紧吸住,几乎喘不过气来高原的手愈来愈有力,愈来愈深入,在岩洞的入口处神经质地颤动,她忍不住呻吟起来终于,一股热流像燃烧的岩浆喷泻而出,她和高原几乎是在同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个仲夏凉爽的夜晚,当树上的鸟儿都已停止歌唱的时候,她快乐的呻吟和着高原压得低低的叹息,在散发着淡淡霉味儿的空气中回荡,幽暗的储藏室像闹鬼的陈年老宅一般让人毛骨耸然
从储藏室出来,她和高原那种朦胧的爱慕升华成为如胶似漆的情侣关系只是她还没有意识到,她的人生因此而转了一个弯……
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东方涓对和高原在储藏室里的亲密接触仍然耿耿于怀就是从那天开始,她不再是从一而终的良家妇女,而是一个背叛爱情的轻浮女人她曾经千百次地设想,如果没有那次放纵,她和高原的关系,和乔力波的关系,以及后来和夏阳的关系,甚至她的整个人生是不是都要重写
人生在世,最美妙的也在于此:你没法儿预料后果,更不能重新来过就像踏上一条岔道很多的路,永远回不到从前选择了这一条路,就只能欣赏这条路上沿途的风景,遭遇这条路上的人和事你没法设想如果踏上另一条路会是怎样的情景这是人生的一大无奈但也正是这些不可知构成了我们有梦的人生
比如,如果当时跟高原结婚的是她,而不是上海女人王丽娜,那么现在寡居的就是她了但也有可能,她会劝说高原,今天不舒服就不要去学校了,那么高原也许就不会出事谁知道呢?在这个世界上,幸与不幸,只此不同,前者认为他选的这条路最好,后者认为他没选的那条路更好
看一下书桌上的钟,时针指向十二点,该吃午饭了,东方涓一点食欲都没有这一个星期,除了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电脑前度过往事的潮水已经快把她淹没了“这样可不行”东方涓自言自语地说她看了一眼窗外碧蓝的天空,拎起手袋出了家门
d4dd4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