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八点半还不到李羚就醒了,而且再也睡不着她庸懒地起床王德霖穿着那件排球专用的老头衫和运动短裤,正要出门见她披头散发地从卧室里出来,有点奇怪:”你今天咋这么早就起来啦?”
“睡不着”李羚没好气地说莫名其妙地心情不好
王德霖匪夷所思地摇摇头,走了
李羚洗漱完毕,在厨房的餐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烤了一片全麦面包,一边吃,一边顺手翻看着餐桌上老王收回来的邮件昨天她和老王去看女儿,很晚才回来,连信箱都没检查她扒开花里胡哨的广告,翻出几封信一封是煤气公司来的账单,最不受欢迎她连口都懒得拆,就放到一边下面一封是私人信件,收信人是她,左上角写信人的名字是东方涓
“东方涓,q城?”看到东方涓的信,她有点意外可是,没错,就是东方那娟秀的字体还在北方文理学院教书的时候,东方涓就练过英文连体手书,她的求知欲望总是那么旺盛学英文,别人背单词,听###,做托福模拟试题,都是为了应付考试,是苦事一桩只有东方,她从枯燥的英语单词里,###的慢速新闻中,感受到的是英语独特的美感她充满感情地朗读里那些优美的散文,像朗诵朱自清的一样投入李羚一直认为东方学大气科学是入错行,东方跟陆放鸣结婚是嫁错郎东方的智慧一到关键时刻就失灵
“她怎么还用这种古老的交流方式?”她和东方几乎每周都通伊妹儿,什么话伊妹儿不能讲,一定要给她写信呢?她疑惑地撕开信封,展开薄薄的条纹纸:
羚,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失踪”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太累了,想由着性子活几年,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曾经多次有过这个念头,都被我压了下去主要是不放心小凡,怕她受到伤害去年她上学走了,我也过了四十五岁的坎儿,这个念头竟越来越强烈每过去一天,我都会问自己,生命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是很多了,这样蹉跎下去几时才是个完呢?
当然跟陆放鸣有关你说过,我和陆放鸣,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我们共同生活的十几年充满了这样的无奈我一直在等着他长大,等着他成熟但他拒绝成熟也许他是对的,他活得像孩子般轻松保持童心不是罪过,但当这种幼稚给别人带来伤害的时候,还能说它不是罪过吗?
人生只有短暂的几十年,生儿育女,求学求职,养家糊口,已经用去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剩下的二十几年(如果我能活到七十岁的话),我想把它留给自己你一定不会说我自私的,对吗?
其实,每个人活着,都有他的使命我的前半生相夫教子,孝顺父母,完成了一个普通女人的使命这后半生,应该换一种活法了现在,那个崭新的生活在向我招手我像一只渴望自由的鸟儿,飞向窗外的一方蓝天我知道,融入那片海洋般辽阔的蔚蓝,便是永远的安宁我多么向往那种沉浸在思想里的生活啊
放鸣那里,麻烦你多关照一下他可能会不习惯
东方
2006年6月28日
看完后,李羚的第一个反应是给陆放鸣打电话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丝毫没觉出任何反常这几天,世界杯赛事如火如荼的,她怀疑陆放鸣这小子压根儿就把东方给忘得干干净净“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真想像不出感情那么细腻的东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李羚自言自语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东方对这个大男孩失去了耐性呢?”她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东方是不会跨出这一步的东方曾经对她说过,陆放鸣这个人心无城府,接人待物随意散漫,好多事情要由她掌控迟早有一天,她要被他累死不是体力上的累,是心累但怎么说呢,凡事都有正反面,他这人头脑简单,脑子里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不用担心他瞒着我去找别的女人说到这里,她有点苦涩地笑了一下
这大概也是东方一直没有离开陆放鸣的原因她知道,在这方面,东方有洁癖别的女人在乎的事情,比如对方的学历啦,职业啦,薪水啦,她对陆放鸣几乎没有什么要求,但在忠诚问题上,她苛刻得不近人情如果哪个女人来电话跟陆放鸣聊天超过十分钟,等待他的就是一场冷战朋友聚会,要是看到有年轻女孩子对口若悬河的陆放鸣产生兴趣,她一定会对这家人敬而远之李羚曾经分析过东方的这个偏执当然啦,东方对陆放鸣是有恩的八十年代中,出国可是人人羡慕的事情他陆放鸣就凭着跟东方涓的一纸婚约,不费吹灰之力就跨过了太平洋从这个层面上看,东方实在是有资格要求陆放鸣的绝对忠诚但李羚知道,这和东方的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