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寒三人正坐在刘羡阳屋内低声商议着什么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方知寒站起身来,低声道:“我去开门
宁姚点了点头,目光却瞥向了屋内柜台上的那柄白鞘长剑
剑身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泓秋水,散发着淡淡的寒意
她虽未起身,但手指已轻轻搭在了剑柄上,隐隐透出一丝戒备
方知寒走到院门前,轻轻拉开木门
为首的正是那清风城许氏
身后跟着卢正淳,还有两个卢家的仆从
“你是刘羡阳的朋友,对吧?我们是来搬箱子的,刘羡阳应该跟你打过招呼了”
说着,卢正淳从袖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钱币,递给陈平安,语气诚恳:“这是夫人答应给刘羡阳的酬劳,你且收下”
“除此之外,我们答应刘羡阳的条件,将来也会半点不差地交到他手上”
方知寒接过钱袋,入手沉甸甸的,显然分量不轻他微微侧身,让开道路,淡淡道:“既然如此,几位请进”
妇人走入院子后,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随即落在了正堂中央的那口红漆木箱上
她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炙热
“这便是那具瘊子甲了?”妇人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与渴望
她缓步走到木箱前,蹲下身,伸手轻轻抚摸着箱子的边缘,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轻轻打开箱子,露出里面那具模样丑陋,却散发着森森寒意的宝甲
妇人伸手抚摸着甲胄上的铁筋,眼神中闪过一丝迷离
但很快,她便收敛了情绪,站起身来,淡淡吩咐道:“搬走吧”
卢正淳应了一声,随即带着两名仆从走上前,准备搬起箱子
箱子并不沉重,毕竟里面只有一具甲胄而已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时,方知寒忽然开口
“许夫人,既然您已经得到了这宝甲,何必再替正阳山操心?”
妇人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转头看向方知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因为这整件事背后,正是这许氏在推波助澜!
少年刘羡阳的买瓷人,曾是卢家王朝鼎盛时期的一股重要势力,财力雄厚,地位显赫,乃是山下世俗王朝的一等门阀
然而,随着卢家王朝的覆灭,这股势力也赔得血本无归,近乎彻底没落
尽管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在刘羡阳的剑胚资质被确认后,那个势力仍然能够耗费重金将他留在小镇,买下了他九年的时间,足见其底蕴之深厚
正阳山不知通过何种渠道,得知了刘羡阳本命瓷的存在,便派人前往那户破落户,试图高价购买
正阳山的一位老祖甚至亲自出面,开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天价!
然而,那户人家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不肯松口,只推说本命瓷已经转手卖给了他人,至于买家的身份和来历,更是守口如瓶,丝毫不肯透露
不久后,正阳山便听到风声,说是正阳山的死对头风雷园,早已抢先一步,将刘羡阳的本命瓷收入囊中!
所以那户人家自然不敢当着正阳山剑仙的面,直言自己将东西卖给了风雷园,只能含糊其辞,推诿搪塞
而那个‘道破天机’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这清风城许氏!
许氏上下打量了方知寒一番,忽然笑道:“年轻人,你的资质根骨不一般,若是愿意,不妨随我回清风城”
“我清风城虽不算什么大宗门,但也算有些底蕴,绝不会亏待于你”
“感谢许夫人的美意了,但是就凭你们那不入流的清风城,就算有一座狐国,对我而言还没那么大吸引力”方知寒微笑道
许氏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转身对卢正淳挥了挥手:“走吧,东西既然到手,我们也不必久留”
卢正淳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两名仆从搬起箱子,跟在妇人身后朝院外走去
临出门前,妇人回头看了方知寒一眼,脸上带着笑意
“你知道吗?刘羡阳真的很把你们当朋友,你也确实很把他当朋友”
“但是...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已经晚了”
方知寒的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叫上了陈平安和宁姚出门
黄昏下,廊桥周围的景象显得愈加荒凉,偶尔几声狗吠打破了周围的死寂
还没走到廊桥,三人便看到一个高大少年正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身体抽搐,口中不断吐出血水
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远远看热闹的人不少,可谁都不敢靠近,生怕惹祸上身
唯有两人站在刘羡阳身旁
正是阮邛父女
“刘羡阳!”
方知寒与陈平安几乎是同一时间扑了过去,扶住了刘羡阳的身体
刘羡阳艰难地抬起头,嘴唇微微颤抖,努力想要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