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般从自行车上甩出
身体像破败的布娃娃般在沥青路面上疯狂翻滚
她本能地蜷缩身体,扬起头,让后背抵消冲击力,发丝间甩出的血珠在月光下划出细长的抛物线
背后的麻布素衣被瞬间撕成布条,裸露的后背在粗粝的路面上犁出一道血肉模糊的沟壑
当惯性终于耗尽时,她已经成为一个血人
伊莱恩用折断了好几根的手指深深抠进地面,以此艰难地撑起身体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视野中只剩下那个气息极其微弱的少年
“方白....”
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破碎的喘息
下一秒——
“嗤!”
一道炽红的箭矢撕裂空气,如陨星般坠落,精准地贯穿方白的头颅
箭尖从眉心刺入,从后脑炸开,粘稠的脑浆混着碎骨飞溅,在月光下划出几道惨白的弧线
“嗤!嗤!嗤!”
又是数道箭影,接连贯穿他的胸口、腹部、四肢
箭矢带着灼热的高温,血肉在接触的瞬间焦黑碳化,骨骼被钉穿的脆响清晰可闻
方白的身体被死死钉在地上,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不...不要......”
伊莱恩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低语,她颤抖着抬头,望向箭矢袭来的方向
夜空中,一道模糊的人影悬浮而立,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双冰冷的眼睛,如神明般俯视着蝼蚁
“嗤——!”
最后一箭,在伊莱恩的瞳孔中无限放大
箭尖刺入眉心的刹那,世界骤然寂静
她的眼神凝固了,瞳孔中的光芒如烛火般摇曳,最终彻底熄灭
鲜血顺着鼻梁滑落,滴在唇边,滴落地面
她的身体缓缓倒下,和方白的残躯一同浸泡在血泊之中
夜风呜咽,箭矢上的余温仍在灼烧血肉,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死亡,寂静无声
“弱小的人”
“就不要试图升起反抗之心”
“是吗?“
一道苍老而温润的嗓音突然划破夜空,黑暗中,一双精致的缎面布鞋轻轻踏在血泊边缘
月光流转间,一位身着旗袍的老奶奶款款走来
银白的发髻上簪着一支碧玉发钗,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
她抬起枯瘦却优雅的右手
指尖一点莹白的光芒乍现,如同黑夜中绽放的昙花
那光芒轻柔地笼罩在方白破碎的身躯上
箭矢化作流萤消散,颅骨碎片如时光倒流般重新拼合,连飞溅在四处的脑浆都化作光点回归原位
他胸口被洞穿的伤口处,血肉纤维如春藤缠绕,重新编织成完整的心脏
另一侧,伊莱恩眉心的血洞被月光填满,脱臼的关节发出清脆的复位声
她睫毛轻颤,瞳孔中熄灭的神采如灯芯复燃,渐渐亮起星辰般的光点
老奶奶手腕上戴着的一串念珠无风自动,发出空灵的碰撞声
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掌轻轻上抬,两人身下的血泊竟逆流而上,重新没入他们的血管
当最后一滴鲜血回归原主身体后,老妇人收拢五指
夜风骤停,悬浮的落叶定格在半空
在这绝对的寂静中,两颗心脏同时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小钱啊...”
“你这几天一直在教堂附近试探,就是想知道老大有没有离开”
“老大的确走了,他不走,你不敢动手”
老奶奶指尖的念珠突然停转,她抬眸望向虚空中的光晕,眼角的皱纹里盛满叹息
“老大临走前,特意嘱咐过,说旧州出了两株好苗子,一株像野火,一株似寒梅”
夜风突然变得粘稠,旗袍下摆无风自动
“你自己,不也是旧州人吗?”
“为什么这么恨?”
没有回答
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你已经老了,阻止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