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机车的轰鸣声撕裂了夜的寂静
小满提着装满各种炼金材料的塑料袋跨进家门
当他看到父亲卧室透出的灯光时,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时间父亲早该睡了
纸袋重重砸在地上,玻璃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几乎是撞开房门,却在看清屋内景象的瞬间僵在原地
暖黄的灯光下,那位收购恢复药剂的方老板正坐在父亲床边
父亲苍白的面容上,竟浮现出许久未见的清醒神色
“方...方老板?”小满咽了咽口水,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大脑一片空白
“小满”父亲的声音比往日清晰许多,枯瘦的手指轻轻拍打床沿,“方先生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他深陷的眼窝里,目光突然锐利如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不该做的事?”小满茫然地摇头,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晃动,“我没有...”
方白看向小满
他说的是实话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中年男人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死死攥住被单,等喘息稍平,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这儿”
当小满僵硬地坐下时,父亲的手突然覆上他的手腕
“大概四个月前,我突然瘫痪”
“三个月前...”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你说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不仅可以赚钱,还能获得压制我病情的药”
“你没觉得...这一切都很巧吗?”
小满的瞳孔不断放大
“爸...你之前不是说,是巧合吗?你的病是有病根的......”
男人缓缓摇头,“我是不敢被你察觉到,我们被人盯上了,凭借你的能力,贸然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弱者的愤怒只会招来更快的毁灭”
“我们就像落在蛛网上的飞蛾,越是挣扎,死得越快,这些年来,我教会你的不是懦弱,而是如何活下去”
小满的嘴唇微微颤抖,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我...我不明白...”他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几分孩童般的茫然
那些精心构筑的认知壁垒正在父亲的话语中分崩离析,碎玻璃般的现实扎得他生疼
男人拍了拍小满的手背,他干裂的嘴角扯出一丝释然的笑意,转向方白
他艰难地支起身子,“你还小,这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不明白,接下来,你要全力协助方先生,这不仅是为了赎罪,更是为了...活下去,当你当失去价值的时候,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人命对一些人来说,就和路边的流浪狗一样”
月光如流水般在斑驳的石阶上流淌
小满和方白在小院的石阶上并肩而坐
“所以...你买药剂,就是为了接近我?”小满的声音很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阶上的青苔
月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
方白轻轻点头,“没错”
“需要我做什么?“小满攥紧了拳头
“我还没想好”方白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我得赶回去上课了,等我想好会联系你,这段时间你一切如常就好”
夜风拂过,小满突然抬头,“让我做什么都行,但有一个条件——”他的声音在颤抖,“治好我爸爸”
方白停下脚步,再次点头
“我会尽力,圣堂大学有很厉害的药师”他顿了顿,“别再给他吃那种药了”
虽然不懂医术,但方白能确定,那个大叔身上的不是疾病,而是某种污染
“嗯...”小满的回应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
他低下头
方白骑上自行车,链条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车轮碾过碎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等他抵达学校的时候,勉强赶上了上课的时间
一上午的课程顺利结束,他又成功赚了七个学分
吃过午饭后,他坐定在古枫的枝桠上
小满很无辜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想必,他现在很迷茫
方白大概能体会那种无力的感受
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太会安慰人
他只能尽可能的,不去辜负这份信任
方白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模拟着各种可能
每一个方法和可能出现的变数
枫叶沙沙作响
某一刻,方白拨通狐尼的通讯
过了好几分钟,狐尼的声音才响起
“第二条线断了吗?”狐尼问
“没有”方白将这三天的经过娓娓道来,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经验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轻叩桌面的声响
“还是太冲动了”狐尼轻叹,“虽然观察了两天,但时间太短,万一这条线’本身就是陷阱呢?”他顿了顿,“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