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丝毫没有顾及自己也满脸满头都是伤,牙都掉了两颗
谢淮听完,没有说什么,而是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让她在这里等着自己
然后转身出去
………………………………………………………………
天稍晚的时候,张大夫瞥见谢淮回了医馆
常服还是那身常服,斗笠还是那个斗笠,浑身连个脏污星子都看不见
可张大夫还是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张大夫抬眼,发现谢淮正用一张白布,来来回回、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一灯星火照在谢淮锋利的轮廓上,这时看不清他被涂得丑陋不堪的脸,只见那修罗一般冷静的神情,与那半明半暗间,独一份的气质
“那……那个人贩子死了吗?”张大夫问道
那个男人确实是个投机倒把的人贩子,坑蒙拐骗、逼迫孩子们卖身,想方设法压迫这群孩子,待看到再也压不出油水了,便以两脚羊的名头卖掉
谢淮在昏灯之下,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我还不至于,为他背上人命案子”
他抽出来一张带着血的破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手指印,“我把那个畜生逼孩子们画押的契约带来了”
张大夫都不敢看,上面的手指印何止是现在的五个,起码有了三四十个了……
以前的那些孩子到底去了哪里呢?
张大夫不敢深究
谢淮右手握住左手手腕,慢条斯理地旋了一圈:“只不过,他活不了多久了”
“我脱光了他的衣服,在他脸上把整件事刻了出来,绑到了官府外”
“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张大夫有点担心
别人倒是不怕,但这人不同,这人气质态度都不似一般人
何况小荷发现他的时候,那些伤势也不似常人可以造成的
小荷真是,虽说不亏待自己,吃得确实是好
但也要有点顾忌,不能见到好的就吃啊
这人背后的身世,可不是小荷一个区区的小奴隶能够应付的
“没有”谢淮把那张纸放到灯火之上,须臾,火苗上窜
“我做得很谨慎”
绚丽的火光映照着他冷酷的侧脸,只一个轮廓就已经英俊得逼人
………………………………………………
小女孩听说男人已经被扭送去了官府,狠狠松了一口气,“恩公,不知高姓大名!”
孩子十来岁的模样,小小的脸上已经有了不符合年龄的坚毅
“阿松”谢淮从没想过做好事不留名
小女孩告诉谢淮,她叫徐阿香,少年叫朱元宝,还有三个小的,她也一一介绍
“以前也有个姐姐,常常给我们买馒头吃”徐阿香怀念说道,“哥哥和姐姐人一般好”
“那个姐姐长什么模样?”谢淮好奇问道
他手执了一根木炭,徐阿香回忆着,说着那好心姐姐的特征
不多时,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在谢淮的炭笔下诞生
“是不是这个样子?”
徐阿香左看右看,惊喜地点点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阿松哥哥好厉害!”
“只不过我认识的姐姐还要瘦一点”
谢淮展颜笑了,“她是我的妻子”
“你们记住,她叫做小荷,荷花的荷”
“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他又默默念道,“这次也是她让我来看看你们”
谢淮没想过做好事不留名,但他想把孩子们的这一份感激让渡给小荷
徐阿香和孩子们都眼泪汪汪的,全都千恩万谢
张大夫看在眼里,又是欣慰,又是默默叹了口气
他把谢淮拉到一边,“这几个孩子,你不会要养着吧?”
小荷自己是一个小奴隶,而谢淮压根就是一个黑户,他们连自己都吃不饱,怎么去养这么多孩子啊
谢淮好好生生把那一枚银子放到张大夫手里,“这是几个孩子的诊金”
“这太多了”张大夫摆手
“这些不止是这次的诊金”谢淮解释道
“更别!我是开医馆的,不是开善堂的,别把孩子扔给我!”张大夫手摆得更大了
他生怕谢淮留下一些钱就跑路,让他单身大好青年,一日之间喜得五娃!
“想什么呢?”谢淮奇怪地乜了张大夫一眼,“我会教授孩子们谋生之法,只是以防他们运用之时被揍,到时也好到你这处医治”
张大夫:“?”
哎哟喂,这遭天杀的是教了什么法子?
“你可不能教他们烧杀抢掠啊!”张大夫急呼
“想什么呢?”谢淮一笑,“不过是教他们去那群贵族世家门口站桩打秋风”
“世家最好面子,这群这么衣衫褴褛的孩子往门口一站,铁定丢面”谢淮继而解释,“要赶走他们,最好的办法就给些馒头大饼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