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已经说了,教他们放弃抵抗
他们明日便通过那地道逃走,至于云朔到底会怎么样,关他们什么事?
再说了,他们这群人根本就不是来打北鞑的,是来防止百姓逃跑的
这些时日里,时不时就有百姓想冲出去
每每有这种痴心妄想的两脚羊,他们便毫不留情地一刀砍倒
有几次还当着这些百姓的面,把冲阵的人剁成了肉酱,以儆效尤
如果教这群百姓跑了出去,那北鞑岂不是空出了时间去追他们和贵人们,谁来替贵人们挡刀?
况且贵人们交了这么多银钱,铁定也不想看到这些平民和他们跑一条道,脏了他们的路
砍着砍着,士兵们的刀都砍卷边了
月黑风高,夏风朗朗
就在这个时候,士兵们看见了不远处冲天的火把
“鞑子?”一名士兵惊叫
“鞑子,鞑子进城了!”他连忙朝后方的士兵们示警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箭啸破空——
那士兵的左眼中箭,脑袋被射了个对穿
人群之中,已经长成了矫健少年的朱元宝,手按弓弦,骄傲一笑
他又迅速搭了一根弦,朝后面一个士兵射去
奴隶们举着自制的尖刺横栏,咆哮着往前冲
那些守城士兵根本毫无防备,十数人直接被尖刺贯穿胸膛,其余的四散而逃
就在这时候,坊间灯火亮了起来,只听许许多多的声音在大叫着,“想要活命的,往东门冲,东门开了,东门开了!”
临近几个坊城的百姓们,纷纷冲了出来,携家带口,手执菜刀,流水一般齐齐涌到了东门
………………
一日之后,北鞑铁骑占领了青州州府云朔
比起之前几个城邦惨烈的沦陷,北鞑此次的步伐显得仓促又凌乱
他们草草杀了一大批百姓后,洗劫了云朔财物,然后绑着百姓当肉身墙,阻挡身后玄翎军的进攻
可是北鞑擅骑兵,在规制形似洛京的云朔,根本施展不开
玄翎军却擅攻城战,见北鞑作茧自缚把大部队捆在云朔城内,干脆来了个瓮中捉鳖
北鞑大部队被剿灭,其余残部朝东南方向各自慌忙逃窜
玄翎军驻城之后,与百姓约定,秋毫不犯大军开始每个坊城检查,有没有漏网的鞑子
城中百姓被鞑子杀了不少,却仍有许多人幸存,他们见玄翎军到,无不欢欣鼓舞
“军爷啊,听说之前有不少人往东边逃了”有百姓说了出来,“那些鞑子也往那边逃……那些人会不会遇险啊?”
玄翎军部将好笑,“之前那些达官显贵不是有兵么?”
“贵人们有官兵护着呢,你们担心个什么劲儿?”
狗咬狗,他们还乐见其成呢
“不是不是,听说东边逃的,都是些手无寸铁的街坊呢”那百姓担忧道,“也是挺勇的,大晚上跑去冲阵,杀了好些官兵才逃出去”
“要是这般遇到了鞑子,岂不是一腔孤勇白费?”
“那就太可怜了”
这咬文嚼字的,倒是个心怀良知的教书先生
那部将暗自记下,搜查之后,便去了玄翎军暂时的驻地太守府汇报此事
…………
玄翎军一到,便占领了太守府
“各老子的,比咱们节院还大”燕别山摸着下巴,蹙眉观察太守府陈施
就算已经经过了北鞑洗劫,太守府内的庄园依旧古典豪华,蔚为壮观
“不不不,应该是大得多”燕别山又比对了一下
他看了眼自家将军,正在苦哈哈地喝着一碗药,“将军,那姓张的大夫真的不是什么敌军派来的奸细吗?”
“你确定你喝的药没问题?”
私下里,燕别山便不怎么遵从规矩,总是“你”“你”“你”地称呼谢淮
“那人不可能是奸细”谢淮一口闷下那碗苦涩浓郁的药,旋即把药碗与药方一股脑扔给军医,“看看这是什么药”
不过他也很好奇,这位云蒙山下来的小师兄,绕着道而来,只为托付的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军医老鞠乃沧州名医,一开始也十分严阵以待
老鞠几乎是颤着手打开那个药方,看着看着,他的脸色从严肃到了诡异,再到无论如何的难以置信
他甚至闻了闻碗,还沾了一手指,舔了舔
舔完之后,那脸色更是五颜六色
“喂喂喂,老鞠,这到底是什么药?”燕别山见军医脸色不对,不由也是严肃起来
军医老鞠连连吸了几口气,想说话,亦不知怎么说起
不知为何,就摇着头,唉声叹气起来
燕别山眼看老鞠摇头叹气,心头大惊——
每次老鞠这状态,就是那个兄弟没救了的表现了
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燕别山都以为自己麻木了
可老谢他……他……凉得也太快……太猝不及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