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荷知道,在这副皮囊之下,是有多么畜生不如的灵魂
他的尸体很完整,只在胸口处迸发了一朵血色之花
小荷这才了解到他死亡的全过程——
原是昨日,他押解被俘虏的百姓亲眷,亲自在看台上,看着那些无辜亲眷被连坐,遭恶犬咬死
他一向喜欢欣赏,他养的恶犬们啃食血肉的样子
看着那些麻木的城民,被恶犬撕咬之际,那痛不欲生的表情
这些表情,总能逗得他哈哈大笑、兴奋不已
可他没有想到,就在今次的行刑中途,他会被余绍行刺,一剑搅碎心脏
或许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杀他,石译死前狠狠瞪大了眼,有些死不瞑目的意味
谢淮盯着他的尸体,摇了摇头:“他不能死得这么便宜,不然不足以平民愤”
余绍听了这句话,好奇地问道:“他该怎么死?”
谢淮不动声色盯了这位青年部将一眼,恶劣地笑起来:“当然是拉去菜市口,恶犬食其身”
“他这般对百姓,合该这样死”
“好”没想到余绍想也没想,点了点头
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实际上,眼前的这个死人,却应是受武振山之托,照顾了他不知多少年的伯叔
此时此刻,余绍居然能不动声色地允许谢淮将其搬去菜市口
既然对方答应,谢淮便当真试探起来
他当即叫人将石译的尸体拉进菜市口,又请了百姓们来围观这位霍城暴君的下场
这些恶犬已经被养得对人肉渴望之极,当沧州军中的玄翎军亲卫将石译尸体丢过去时,恶犬已经迫不及待撕咬啃食上了
看着眼前施行暴政的郡守被撕咬成了数不尽的血肉,老一辈百姓义愤填膺,年轻的则看上去麻木不仁
谢淮趁着恶犬啃咬,一剑斩下石译头颅,然后当着余绍的面递给了亲卫:“送去给夏邑城”
“我想吴缺会把这颗头,好好交给武振山”
谢淮说这句话期间,眼神瞟向了余绍——
对方看起来无比镇定、无动于衷,甚至在微笑
…………………………
事后,谢淮又是召见江鹤词、燕别山、张文渊,以及小荷四人
待到确认了无人跟踪,才缓缓开口:“余绍这人,有很大问题”
谢淮沉声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他没有正常人的感情”
“按道理说,石译应该奉命照顾了他很久”
“就算不是如父如母,也算一个很有旧情的忠仆”
“可一个照顾了他这么久的人,都可以毫无顾忌地杀死,甚至看到我们折磨石译的尸体,还能笑得出来……”
“说明他心中,实则并没有父母人伦,甚至连正常人的感情也缺失”
燕别山听完,皱着眉头:“这样的人令人胆寒,我们直接杀了他可好?”
免得夜长梦多
江鹤词倒是看懂了,摇了摇头:“你没发现吗?他并非个例”
“刚刚在菜市口,霍城的年轻一辈都是这样的,没有正常人的感情”
他们从出生起,就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城邦,石译就是他们的神
他下令男女交媾创造他们,按照他那血腥残暴的方式塑造了他们
他们没有正常的喜怒哀乐,对自己的遭遇、对别人的遭遇都麻木不仁
“他们就像是草原上,吃草的羊群”江鹤词打了个比方,“不过可能他们要比普通羊群,有攻击性得多”
小荷不禁打了个寒碜:“那余绍呢”
谢淮沉沉道:“他是里面唯一的狼”
“武振山应是授意石译将他唯一的儿子培养成这般,这是他唯一的血脉,最完美的作品……”
小荷疑惑:“作……作品……?”
“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阿鸷,这都是你的猜测”
小荷有些不信,虎毒尚不食子
“小荷,这就是人性,武振山的人性便是如此”谢淮看了她一眼,“不信你问文渊”
张文渊也点了点头:“小荷,你确实不能以常理推断武振山”
“或许在他眼里,这样一个完美的作品,才配做他真正的血脉”
小荷只好说服自己接受,“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虽兵不血刃收服了霍城,可接下来的处理,却非常棘手了
他们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得了一城的怪物
被石译,活生生造出来的怪物
“那他们,该怎么处理?”小荷又问
这句话,像是在问这满城的麻木百姓,又像是在问那个随时可能亮出獠牙的青年将领
谈到该怎么处理,谢淮舒然一笑:“水来土掩,自是不难”
他先考虑的是满城百姓:“这群人不能就地安顿”
“他们看似老弱病残,实则连死都不怕,一旦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