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坐骑他很是喜欢,不但颇具灵性,提速和冲刺也极快,是一匹难得的良驹
二十余名骑卒押着王买等人犯走在最前方,孙妻局促不安地坐在一辆辎车内,紧随其后
严毅则领着四五十骑走在最后面,护卫在他左右的是姒青等人和一名满面络腮胡的军侯
严毅对这名面如重枣的军侯出现在这里颇感诧异,特意将他唤来身边,并骑而行:“李军侯,今日来此,会不会误了你执行军令?”
李丑脸上的胡须随着说话不断颤动:“不会不会,自打昨日少君砍了那几个掠民贼的狗头,今日在城外瞎晃荡的士卒便没几个了眼下又是开春,不比冬日,出来的贼寇不多,都是些小毛贼”
严毅微微颔首,只要严加约束,让那些军头意识到风险远大于收益,便不敢恣意妄为了,至少也要先收敛一段时日,看看风头
只要这些军头不出来扰民掠民,附近山贼的危害性也就不大了
春雨播种时节,本就是贼寇寥落的时候,只有到了秋收和冬季,那些隐匿山林的贼寇才会蜂拥而出,劫掠乡亭
李丑的大嗓门接着又道:“早上鸡刚打鸣,亭部周围的流民、黔首便都奔着乌禾里来了属下当时还躺在被窝,听到禀报起来一看,以为这些人要闹事,打听清楚后便带着大部分兄弟跟过来了反正军令也是让俺保护这些流民,流民去哪,俺自然也就跟到哪”
“这个李丑看似粗犷,倒也粗中有细,懂得临场应变”严毅心内思忖,伸手拍了拍李丑的肩膀,这个动作颇为亲昵,顿时就让这个面貌有些丑陋的大汉咧嘴直笑
亭舍距离乌禾里不足一里,闲话间,视野中已经出现了一排墙垣
墙垣外挖有一条长沟,东面是官道,南北两侧是一洼洼农田,西面则是一座小山
山与墙垣之间,此时已是人潮如织
看到现场居然有如此多的人,姒青等人脸上都露出惊讶和警惕的神情,就连始作俑者严毅也大感意外
“少君来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缓缓向着墙垣南面移动
众骑卒打马向前,拦住人潮,神色紧张地隔绝出一条丈多宽的通道
人潮在通道外停了下来,人头攒动,议论声起走在队伍前列的王买等人,身份很快就传遍四周
“杀贪吏!”
随着一声呐喊,无数道声音跟着吼出,响彻全场
王买等人脸色煞白,浑身瘫软,被身旁的骑卒半扶半拽地带到了台上
一道道探究的目光随即又聚集到骑着白马、极为惹眼的严毅身上
源于原主糟糕的名声,乌程当地的百姓对他显露出了一定的排斥,但相比以前,已经改善了很多
反倒是来自丹阳的流民,望向严毅的眼神最为热切,带着显而易见的善意
登上木台后,严毅单手按住剑柄,扫视全场,四周逐渐安静下来
“众位父老乡邻,在下今日本为募兵而来,然而沿途所闻所睹,令人触目惊心,也令在下自责难安”
严毅微微侧身,指向一旁穿着粗麻孝服的孙妻,语气沉重地道:“此乃孙氏,丹阳故鄣人,随丈夫躲避战乱迁来乌程但就在这数里之外,青天白日之下,竟遭几名匪兵劫掠,其夫也被杀死在下虽然不才,但也深知守土安民之责,重于泰山,而今家破人亡之惨事就在治下发生,罪责难卸,皆毅之过!”
说完,他走到孙妻面前,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双手并拢,躬下身子,郑重一拜
孙妻惊慌失措,慌忙跪倒,泣声道:“少君将凶徒斩首,又命人主持郎君丧礼,乃是贱妾恩人,何过之有?贱妾岂敢受少君如此大礼!”
木台下数千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男子对长辈以外的女子行礼已是极少,更何况是以乌程之主的身份,在数千人面前,对一个黔首之妻行如此大礼
姒青等人大惊失色,上前想将严毅扶起,却被他出声喝退
直到婢女机灵地将孙妻扶起,严毅方才起身
众人刚松了口气,却听铿地一声,严毅抽出宝剑,横在胸前,左手抓起一缕头发,挥剑将发斩断,大喝道:“此头尚要报效国家,权且留下今以发代首,赎我罪责,苍天在上,以作见证,今后谁敢劫掠百姓,法理不容!”
“少君为吾等小民做主,吾等感君深恩!”
台下百姓激动万分,犹如头顶乌云被人拨去一块,见到了一丝光明一些人跪倒在地,以手拭泪
木台北面的豪族、大户诸人震慑不已,其中胆小之人已是吓得手脚轻轻颤抖
严毅又大声道:“孙氏丈夫被人杀死,犯卒虽已伏法,但其家属仍需赔偿孙氏十万钱,违者严惩!”
孙妻感动得几番拭泪,连连道谢
严毅看向孙妻,问道:“今后你有何打算?”
“愿听少君安排”孙妻垂首道
严毅略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