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位于运城西南角,距离南门很近
按照本朝定制,官寺或是显贵之宅通常都位于城北,北尊南卑
钱铜将府宅筑于西南,乃是因为南门距离南阳山最近,若遇变故,可以迅速逃往三十里外的南阳山避祸
府宅内藏匿着他多年搜刮而来的财富,这些是他东山再起的资本,哪怕此时情势已危急万分,他也绝不肯轻易舍弃
除此之外,几个小妾为他生的二子三女俱在府内,也要一起带走
钱铜在百余名骑卒护卫下纵马疾驰,不多时已来到府门,勒住缰绳,翻身跳下战马
相比东、西、北三门的漫天喊杀声,这里要安静许多,战火尚未蔓延过来,令他心绪稍安
钱铜带上十余名心腹,快速朝后院走去,沿途所见,宾客、婢女、家奴个个神色惊惶,脚步匆忙,颇有树倒猢狲散之势
他内心哀叹,深吸一口气,努力振作起精神,走进后院堂屋
屋内几个美妇正聚在一起说话,有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有的黛眉微蹙,满面愁容,看见钱铜进来,都露出惊喜之色,纷纷起身迎接
其中一个穿紫色襦裙,腰系黄色娟带,年约二十五六的美妇格外动人
此女容颜极美,双眼如一汪秋水,身姿婀娜,行时如风摆杨柳,皮肤如羊脂玉般白皙细腻,正是钱铜宠妻周氏
周氏出身寒门,又一直未能为钱铜诞下子嗣,却能久居正妻之位,可见钱铜对她的宠爱
可是现在,当钱铜看到眼前这张带着几分焦急的俏脸时,心里的疼爱没有了,只剩下深深的恨意
“贱人!若非汝弟坏我基业,我又岂会落到今日这般!”
钱铜怒目圆睁,扬起手掌,狠狠掴在周氏脸上,清脆的耳光声在空中回荡,周氏明艳动人的脸庞顿时留下了几道红印
旁边的几个美妇一齐呆住了,继而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周氏捂着脸颊,茫然不知所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钱铜面目狰狞,犹未解恨,铿地一声,竟拔出配剑,朝周氏砍去
周氏年轻,反应很快,嘴里发出一声惊呼,慌乱闪躲,利剑未劈中其前胸,只在胳膊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此人已经疯了!”她望着钱铜通红的双眼,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冲出人群,向屋外逃去
毕竟是正妻的身份,钱铜几名心腹惊愕之下,一时忘了阻拦,被她逃到了屋外
钱铜怒不可遏,提剑欲追,眼中却已失去对方踪影,气得他大吼一声,挥剑刺入身旁一名美妇小腹
美妇双手按住剑刃,美目中流露出浓浓的惊愕和不信,身子软绵绵地倒向地面
“尔等早晚也将沦为严氏玩物,统统去死吧!”
钱铜杀得兴起,俨然已陷入癫狂,挥剑又朝另外几个美妇砍去
众女惊呼连连,在屋内四处躲避,乱作一团
一名心腹按住钱铜胳膊,急声道:“大帅,正事要紧!”
钱铜惊醒过来,朝几名美妇投去择人而噬的一瞥,骂骂咧咧地冲进堂屋左侧的一间耳房
推开耳房墙壁,赫然露出一条幽深的密道
几名心腹纷纷露出惊讶之色,这条密道他们也是第一次得见
钱铜取出燧石,点燃一盏油灯,带着几名心腹下了密道,来到一间七八步长宽的石室,又相继点燃几盏悬挂在石璧上的油灯
灯火摇曳,照亮了石室的各个角落
只见八口长宽五六尺,高约四五尺的铜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石室内,其中六口铜箱已经上锁,另外两口铜箱的箱盖却是敞开着,露出满箱的金饼
从大小来看,每块金饼至少都有两斤重,按照当下的金铜兑换比例,两斤重的金饼,可以置换近二十万钱,这满箱的金饼,少说也值七八百万钱
若是上锁的六口箱内也是装的金饼,八口箱子,就是六七千万钱!
几名心腹呆愣愣地望着箱内闪烁的金光,连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发出轻微的喘气声
钱铜合上箱盖,用三簧锁锁上,语气急促地吩咐道:“把这些箱子抬出去,装上马车,我等立即出城!”
几名心腹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合力抬起一口口铜箱,走了三趟,方才将八口铜箱尽数抬到府门前的两辆辎车内
这时,钱铜的二子二女也被其部属带到府门前,登上了第三辆辎车,尚有一女未至
钱铜顾不上再等,匆匆骑上一匹战马,大喊道:“速速出城!”
百余名亲卫应了声喏,骑上战马,护卫着三辆辎车,朝南门行去
转入大道时,恰好遇到苏泽率领着一百多名士卒朝钱府赶来,两队人马在大道遇见,钱铜喜道:“苏君来得正好,快随本帅一起出城!”
落难之际,他的态度好了许多,平日里都是直呼苏泽其名,这时候却是以君相称
苏泽应了声喏,与钱铜队合为一股,出了南门,下令南门守军将转关毁坏,直奔南阳山而去
大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