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作了一揖,客客气气地道:“章甫之徒沈郁,拜见邹君”
邹他双目含煞,死死盯着沈郁,冷声道:“来此何意?”
沈郁微微一笑:“在下此来,实为邹君与全城将士性命计我军攻城在即,不日即克全城将士,皆父母所生,妻子所倚,若因邹君一念之差,致使家破人亡,邹君于心何忍?吾主仁德,不忍多伤无辜,邹君若能审时度势,归顺吾主,既可保全将士性命,又可安享富贵,此乃两全之策,望邹君三思”
邹他强忍怒气,问道:“汝主许我何等富贵?”
沈郁神色郑重地道:“吾主愿保举邹君为长宁校尉,赠予良田三百亩,帛千匹,金五十斤”
邹平忍不住问道:“我族部曲及私财,贵主作何安排?”
沈郁语气平静地道:“贵族可留一屯府兵以充护卫,其余士卒需遣散归田,贵府家眷及徒附,吾主不动分毫至于城中各库,不论公私,皆要纳入府库统一调度”
邹平眼皮一跳,皱眉道:“可有商量的余地?”
沈郁语气诚恳地道:“这已经是吾主的最大诚意,邹君当知钱铜今日之境况”
邹他眉头紧锁,这个条件与他心中期望相差甚远
他沉默良久,脸色愈发阴沉,忽然手指沈郁,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黄口小儿,也敢来劝降本帅,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莫怪本帅心狠来人,给我拖出去烹了!”
两名亲卫气势汹汹地冲入屋内
沈郁微微一惊,很快镇定下来,沉声道:“在下只是无名之辈,邹君若要我头,但取无妨,只是吾主尚有一言,要在下传知邹君”
邹他面无表情地道:“何言?”
沈郁微微眯起眼睛,眼中寒光凛冽,似有冰霜凝结,缓缓开口:“吾主说了,邹君若敢伤及亲近吾主之人,包括在下在内,城破之日,必教邹氏全族.”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鸡犬不留!”
最后四字掷地有声,在堂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邹他几乎要气疯了,大喊道:“拖出去,乱刀砍死!”
邹平吓了一跳,连忙道:“大帅息怒,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朝两名亲卫大声喊道:“速将此人遣送出城!”
两名亲卫朝邹他投去征询的目光,见后者没有言语,顿时心领神会,朝沈郁喝道:“还不快滚!”
沈郁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没有完成严毅交待的任务,令他心中十分不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邹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左手剧烈颤抖,忽然转头,瞪着邹平:“朱治大军到何处了?”
邹平被他神经质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连忙道:“严毅已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斥候难以传递信息大兄勿忧,朱治乃江东名将,必能解兄之围,想来援军很快就会到了”
“你说得对,朱治名震江东,必能救我!”
邹他喘了两口气,神情逐渐平静下来,眼中饱含希冀
如今他也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朱治身上了
被邹他寄予厚望的朱治,此时已经收到来自仁城的求援信
砰!
朱治看完信件,猛地将简牍拍在案几上,背负双手,在军帐内来回走动,怒道:“蠢货,竖子不足与谋!”
此前他在给邹他去信时,便叮嘱对方不要出城作战,一切等他到后再说,不想此人依然中了严毅诡计,几乎全军覆没
如今仁城守军不足三千,其中大部分还是徒附和民夫,战斗力可想而知,可谓危在旦夕
若是仁城失陷,大好局面立时就会陷入被动
账内尚有十多员心腹战将,众人将简牍一一传阅完毕,都是火冒三丈
折冲校尉朱亥看向朱治,闷声道:“父亲,我军是否应加速行军,以解仁城之围?”
朱亥本姓张,生得虎背熊腰,体壮如牛,乃是朱治军中名列三甲的虎将,因其作战骁勇,军功卓著,被朱治收为义子,赐以朱姓
朱治走回案几,摊开舆图,埋头问道:“徐盛、严舆、范偃三部到何处了?”
行军司马陈显略微思索,回道:“依照一个时辰前三部所处位置和其行军速度推算,徐盛部应该快抵达狮山了,严舆部和其相距二十余里,范偃部大约是三十里路程”
朱治看着舆图,喃喃道:“狮山地处要冲,数条官道在此交汇,便于军队调动和补给,周围多丘陵,大军难以展开,敌军必然是在这里扎营,若是被其控制住附近几处要道和高地,我军将很难通过”
诸将知道他正在思考,都不敢出声打扰
朱治思索了足足两刻钟,方才收回目光,挺直身躯,环视诸将,沉声道:“军议校尉,我做如下部署,你来记录”
军议校尉董悦连忙走到案几前,打开一卷空白简牍
朱治沉吟道:“朱亥、张拱,汝二人领本部两千军,往狮山急行军,阻止徐盛部修筑营寨,牵制其军,不可与其决战陈显,你领五百骑,沿途骚扰严舆部,延缓其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