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卯时,正是夜色与晨曦交织的时刻,一抹鱼肚白在东方天际悄然浮现,演绎着昼夜更替的静谧与神秘
在密密麻麻的篝火映照下,严毅军提前一个时辰开始造饭
这一动静立刻就惊动了仁城守军,邹他双目充满血丝地出现在城墙上,亲自部署防务
在巨大的压力下,他整夜未眠,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脑袋里一片浑浊,嗡嗡直响
按照时间推算,朱治军应该会在今天抵达仁城,踏着七色云彩来救他
邹他心中充满了期待,同时也充满了恐慌
在敌军昨日的攻城中,他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仁城怕是守不住了
但是朱治给予他的待遇远胜严毅,跟着朱治,他依旧可以割据称雄而若投靠严毅,他将失去梦寐以求的权势
邹他实在是不甘心!
“朱治乃是江东名将,严毅不过是一黄口孺子,他怎么可能胜过朱治?”
“只要我再坚持一天,朱治援军必至!”
邹他对朱治抱着深深的期望,他就像是一个输急眼的赌徒,认为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在何恭和邹平的反复劝说下,邹他面对岌岌可危的局势,不得不开始考虑投降之事
按照朱治军的行军速度推算,最迟今日下午,朱治军将抵达仁城
邹他决定坚守到下午未时如果朱治军届时还未出现,他便献城投降,老老实实当一个富家翁,度此残生
然而邹他并不知道,他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真正将他推上绝路的,正是他寄予厚望的朱治军
若非朱治军给严毅带来的压力,促使严毅不计代价也要立即攻克仁城,他是极有可能坚守到下午的
咚咚!
随着辰时临近,在震耳欲聋的金鼓声中,严毅军开始在城下集结
密密麻麻的士卒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在城下排好队列,铁甲森森,旌旗猎猎,有若实质的肃杀之气在城池周围蔓延开来
与昨日的攻城不同,严毅军今日显露出的声势,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给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仁城东、西、南、北四面城墙,皆被攻城方摆下阵列,团团围住,俨然一副要对四门同时展开进攻的架势
随着乌程的攻城器械也陆续运到,整座城池周围,仅飞楼就有四具,冲车十余辆,云梯更是有数十具之多!
不止邹他心惊胆战,在他身旁的何恭和邹平更是脸色煞白,一副大祸临头的惊恐摸样
何恭明显感觉到,敌军这是要搏命了!
他很想再劝邹他投降,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在阵前,实难开口
这时,敌军阵中忽然鼓声大作,北门正前方一处军阵如波分浪卷般迅速分开,露出一条通道,十余名战将簇拥着严毅,从阵中策马而出
严毅面沉如水,显然是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眼中射出浓浓的杀意,朝城墙上喊道:“邹他,朱治已视你为弃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降是不降!”
邹他被他不带丝毫情感的冷漠语气吓了一跳,左手剧烈颤抖,几乎就要说出一个降字,然而当着满城将士的面,话到嘴边,却是鬼使神差般地吐出一句:“我乃堂堂大丈夫,岂能屈膝降贼!”
话刚出口,心中就已生出一丝悔意,然而话如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邹他强忍心中惧意,尽力让表情放松,朝周围部将道:“定然是朱都尉援军将至,此子才会如此急于攻城,我军只要再坚守半日,援兵必至!”
何恭和邹平眼中露出一丝绝望,都感觉邹他已经脑子不正常了
“好一个不恤部将生死的堂堂大丈夫!”严毅怒极而笑,忽然手指邹他身旁诸人,大喝道:“邹他暴虐百姓,驱众若驱犬羊,人人得而诛之!四千人出城,仅他一人狼狈而回,如此视部属如蝼蚁之人,岂值得以性命相殉?谁若取其首级,我必厚待!”
邹他怒道:“严毅!左右皆是我袍泽兄弟,共历生死,岂会听信你巧言令色之辞,你莫要以谗言行此卑鄙离间之事,否则天必诛你!”
严毅面容冷峻,语气中透出一股无可逆转的坚决之意,令人不寒而栗:“天地所诛之贼,非他人,正是你这鬼神难容之人!我数三声,尔等可速取此贼首级,若迟疑不决,三声既毕,即刻攻城!城破之时,全族皆诛!一!”
“二!”
邹他环顾左右,见众人皆岿然不动,不禁大笑,手指严毅道:“莫说三声,三百声也无用!”
忽听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厉喝道:“三声足矣!”
邹他悚然一惊,正欲转身,忽觉颈间一凉,头颅已冲天而起,脑海中最后一幅画面,是他那具鲜血喷涌的无头躯体和众人惊恐的眼神
全场一片死寂!
何恭左手探出,抓住邹他头颅,迅速后退至城墙另一侧,在数十名亲卫重重护卫下,带血的刀尖指向众人,大喝道:“邹他无道,视我等如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