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亭位于永安东北三十余里,虽然更靠近仁城,但实际是受永安令韩佑管辖
亭内三百余户百姓,面对突如其来的兵祸,皆瑟瑟发抖,紧闭里门,躲在屋中不敢外出
亭长高宣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直裾,捧着一卷代表他身份的委任竹简,领着亭父、求盗和两名亭卒,恭恭敬敬地站在亭舍门口,迎接朱治
朱治手执马鞭,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站在舍门前的官道上四处张望,观察地形
见周围要道和山口尽在己军掌握,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瞥了高宣一眼,问道:“附近山中可有大道通行?”
高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恭声道:“禀将军,并无大道,只有几条里中猎户进山捕猎时常走的小道”
朱治微微点头,放下心来,转身朝战马走去
此战乃是速战速决,几条小道无足轻重,只要徐盛部不能快速增援严舆即可
高宣目光敬畏地望着朱治离去的背影
对他来说,朱治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尤其是这几日,官道上时常能看到举家逃往外县的乡里之民,皆言朱治即将领兵征伐永安
原本他还有几分不信,但是此刻亲眼看到朱治领兵出现在山阴亭,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是以他才在惶急之下,连委任书都捧了出来,俨然已经把朱治当成了新的效命对象
其实也怪不得高宣做出如此举动,实在是韩佑太让人缺乏安全感了
韩佑乃是盛宪在位时任命的永安令,盛宪患病辞官后,韩佑便没了靠山,许贡不待见他,严氏更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韩佑虽然贵为一城之主,却要处处看他人脸色,实在是如履薄冰,左右为难
再加上永安地处丹阳、吴郡和会稽三郡交界处,如此也就不难想象此人的尴尬处境了
尤其是近日吴景挥师南下,兵锋甚锐,连韩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在永安之主的位置上待几天
永安之主易位,似乎已是大势所趋
至少对朱治来说,永安是他必须攻占的目标
不过在攻占永安之前,他还需要将严氏的这几块肥肉吞入腹中
朱治翻身上马,目光眺望远处山口,仿佛已经看到了严舆部覆灭的场景
他双腿在马腹上轻轻一夹,胯下战马疾驰而出,朝前方山口奔去
山口外的广袤乡野间,三千军已经列队完毕,其中包括陈显部的五百骑军
其余一千二百军则是扼守各处要道,防止徐盛部和陈敢部支援严舆
朱治对击败严舆有着绝对的信心,昨日那场短暂的接触战,严舆部前队面对陈显部的突袭,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若非严舆及时领兵接应,前队已然覆灭了
他现在更多考虑的是,如何利用严舆将陈敢部引诱出来,以便逐个击破
这似乎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换做是他,也不可能对友军见死不救
一旦将这两支敌军击破,他便可从容离去了,此行也算是有所收获
朱治在心中整理了一番思路,纵马来到阵前,问道:“严舆部还有多远?”
朱亥连忙道:“不足三里,顷刻便到”
朱治微微点头,手按剑柄,目视前方,耐心等待严舆部的出现
就在朱治和严舆即将开战之际,远在丹阳的广德城,也已被吴景率军围住
广德城池坚固,城墙高度足有九米,非永平可比
不过吴景军已经在永平补充了一批攻城器械,兵精粮足,区区一座贼寇占据的孤城,对吴景来说不算什么
他所考虑的,只是如何以最小代价攻克此城,防止麾下精锐在攻城战中出现不必要的损耗
毕竟攻克广德后,前方就只剩下一座故鄣和永安了
故鄣是朱治的故乡,朱治早已在城中安排好一切,一旦他兵临城下,城中内应便会配合他夺城
所以故鄣对吴景来说,几乎是唾手可得
攻占故鄣后,就将直面乌程,吴景需要保留足够数量的精锐,用来对付严氏
孙贲这时阴沉着脸走了过来,沉声道:“守军拒绝投降,阿舅,攻城吧!”
吴景脸色难看地点点头,朝身旁的部将下达了攻城的指令
战鼓擂动之声瞬间传遍整座城池,三千‘陷阵军’士卒在督战队驱赶下呐喊着冲向城墙
残酷的攻城战再次展开
与攻克永平一样,吴景再次掳来了万余百姓,充实永平之战中伤亡惨重的‘陷阵军’,这些毫无征战经验的百姓,将成为攻城前期的炮灰兵,用以消耗守军的力量
黄盖双拳紧握,胸中愤懑难当,对吴景驱使百姓攻城的举动,他有着极大的意见
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朱治已经多次来信催促,要求吴景军尽快抵达乌程,时间紧迫,丝毫耽搁不得
若是用本部士卒攻城,恐怕还未走到乌程,十停精锐就已去了五停,届时又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