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赵氏几族的罪证已悉数整理完毕属下挑选了一些时日较近的案卷,请少君先过目”
殷离和曹秋都是查访、搜集罪证的能吏,这几日,他们几乎将钱塘翻了个底朝天
严毅接过一册案卷,问道:“情况如何?”
“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足够族诛数次了”
殷、曹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个结果在严毅的预料之中,从自卖民和大肆圈占矿山两件事就能窥见端倪,这些权力不受制约的豪族干得有多疯狂
他翻看案卷,眉头渐渐皱起
案卷第一列就是‘当街杀人行贿得免’的大案,行凶者是赵氏子弟
其次还有强占民田、奸人妻女、烹杀奴婢、劫掠商旅、贷钱逼死数十百人、虐杀乡吏、私设刑狱、隐匿家訾、隐瞒户籍田亩、辜榷县市
严毅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丹枫庄尸坑里的那一具具尸体,将案卷递回给殷离,吩咐道:“即刻传缴各乡亭,公布其罪,行刑之事,交给全柔处理其中不便之处,殷离来办”
殷离、曹秋领命而去
当日,十余名游缴便驰出钱塘四门,奔向各乡各亭,传递文书
钱塘各乡亭顿时沸腾起来,街巷中、田野间、里聚内,处处可见聚在一起议论的人群
议论的话题,无一例外都是赵氏等族被法办之事
对钱塘百姓来说,这是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
在严毅的授意下,行刑之日并没有拖延至秋后,当日行文,次日便开始行刑
由于涉案人员太多,刑场也没有设在市曹,而是移至城外在城东三里处设了一座高台,高台附近挖了数个大坑,每族一坑,专为埋尸之用
行刑当日,刑场内外人山人海,各乡亭闾左豪右蜂拥而至,将刑场方圆数里围得水泄不通,光是维持秩序的士卒就有两千人
严毅将各族的财富抄没干净后,剩下的事情便都交给了全柔等原钱塘官吏来做
全柔在刑场匆匆露了一面,即驾车返回城中,将行刑之事推给县丞,县丞又推给贼曹掾
贼曹掾马征避无可避,站在高台中央,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发泄般地大吼道:“行刑!”
随着他一声令下,二十名刽子手举起鬼头大刀,刀起刀落间,二十颗人头滚落高台,引来全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二十具尸首很快被人抬进土坑,紧接着,又是下一批二十人被押上高台
数日后,赵氏等族被诛的余波还未从人们的茶余饭后消失,钱塘官寺在严毅的授意下,很快又颁布了一些新律令
‘限私兵令:凡县中各族,部曲不得逾二百之数,军械甲仗需按二百人规制置备,违者以谋逆论’
‘军籍登记令:各乡亭部民及各族族兵,须造册登记于县兵曹军籍册.’
‘禁私训令:严禁各地组织非军籍人员进行军伍性质的操练和活动’
“征役新令:各族徒附、佃农皆有应征官役之责:一、其主家赋税按服役丁口数减免;二、严禁各族阻挠征役,违者罚没田产.”
本令自颁布之日起施行,县中长吏需严加督察,每月具结上报凡有玩忽职守者,削职问罪
此令一出,钱塘剩下的几大豪族都懵了
说得冠冕堂皇,什么各族,什么各乡亭,不就是赤裸裸针对他们来的么
可以想见,新令一旦开始实施,他们的私人武装力量将被逐日削弱,直至彻底失去与官寺对抗的能力
届时,所谓豪族,也只不过是富一点的大族,大一点的富户而已
乱世之中,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手中的力量新令颁布当日,钱塘几大豪族的族长便相继登门造访全府,试图与全柔商议一个应对之策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全柔居然紧闭府门,称病谢客
这是一个再清楚不过的信号:全柔已然接受新令!
几名族长犹如被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心灰意冷地返回府邸
回到府邸后,他们逐渐从愤怒的情绪中平复下来,也清醒了过来
是啊,即便他们不愿接受,又能如何呢?难道还妄图反抗不成?
一想起那个年轻而挺拔的身影,他们便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底油然升起一股畏惧
此子如今手握上万兵马,随便抬抬脚,就能踩死他们,他们拿什么来反抗?
想想赵、孙、章、杨几族的下场吧,再过一年,怕是坟头草都长一尺高了
几名族长唉声叹气,昼夜难眠,虽然心中满是不甘,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只能无奈妥协
次日清晨,几名族长不约而同地前往严府彼此在府内相遇时,都不禁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说好的坚决抵制呢?说好的共进退呢?怎么转眼就都跑到这里来了?
一刻钟后,严毅在后院花厅召见了几名族长
花厅静卧于一片丹桂丛中,厅前是白石铺就的露台,左右十二扇雕花槅扇门半开,正北设紫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