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斜挂,死尸在堑壕内外凌乱地横躺,有人的也有马的
每具尸体都被实心弹霰弹和铅子打得惨不忍睹,可他们至少还有形状
就在几步之外——堑壕和堡墙间的区域,景象完全不同
与堑壕内外形成鲜明对比,墙下满地都是碎裂的肉块飞落的残肢流出的内脏和被开膛破肚的死马
那里的死者多是被生生炸碎
相比之下,死于刀剑倒还算是好看的死法
壕沟边缘,一个垂死的赫德人被马尸压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哀号声断断续续,帕拉图人听不懂,却又无不毛骨悚然
终于有火枪手再也无法忍受,起身朝那赫德人放了一枪,其他人也纷纷开火,给了那人一个痛快
听到枪声,暴怒的军士上去就给火枪手狠狠两记耳光,因他浪费弹药
又一次被击退的特尔敦人正在桥头堡西边重整,象征汗王的青色马尾大纛也移向西南
以上千条性命为代价,特尔敦人逐渐发现堡垒的弱点:不在南北,而在西东
这座桥头堡只有南门和北门,南门紧贴河道北门有三角堡遮蔽,是防御体系最硬的两点
东墙西墙没有城门,因此出堡反击的帕拉图人必须从南门北门绕路过来,攻城方可以趁机截杀
而且东墙西墙外围也没有三角堡,攻城方能够直接攻击堡墙
西墙外围防御工事已是残破不堪,拒马桩被拔走堑壕被填平胸墙也被掘倒
特尔敦人推着简陋的器械,步步逼近西墙这次没有分兵也没有佯攻,烤火者要一锤定音
还有战力的帕拉图人也集中在西墙上
“别怕!”温特斯在士兵间行走,拍打每一个人的肩膀和后背:“赫德人撑不住了!这就是撒尿最后那一哆嗦!”
宪兵海因里希高举军旗跟在百夫长身后,旗杆顶端绑着一枚硕大的勋章
火药硝烟汗水和泥土在士兵脸上结成厚厚一层,令温特斯看不清他们的五官
轻伤士兵的伤口用他们自己制作的绷带草草包扎着,许多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帕拉图人已是筋疲力竭,连开口的力气也不剩了
唯独百夫长的声音虽然沙哑,依旧洪亮:“那猴屁股脸碰见我们!算他倒血霉!这仗打完,他下辈子都得尿血!还要分叉!”
堡墙上响起一阵哄笑
巡视的温特斯在西南角棱堡迎面撞上卡曼神父
“你怎么上来了?”他赶紧把卡曼往楼梯推:“就你一个外科医生!下去!”
外科医生本就稀有,又因公教会禁止圣职人员“双手沾血”,受过外科训练的圣职人员比直立行走的狗狗还罕见
老神棍在大营,桥头堡只有卡曼一个圣职人员
有他坐镇医疗所,伤员无论生死都安心,温特斯承担不起失去医生神父的损失
“别弄洒了!”卡曼护住手上的银杯,胸前挂着一个带圣徽的布包:“总得让大家领圣餐吧?”
“今天是礼拜日?”温特斯愣住,他这才发现卡曼穿着圣披
“是的”卡曼从布包取出一枚小饼干,蘸了蘸杯中的葡萄酒,递给施法者:“来一个?”
温特斯轻哼一声,伸手从布包里掏出一大把小饼干:“我自助”
谈笑间,赫德人已进入八十米,梅森率先开火
被推到西北角和西南角棱堡的七门火炮依次轰响
核桃大小的霰弹如冰雹般扫过战场,赫德人血肉横飞,阵型甚至都被轰出数道缺口
大炮如同发令枪,战鼓隆隆擂响,特尔敦部呐喊着冲向西墙
堡墙上的鼓手也敲响小军鼓
火枪手走到墙边,架好火枪各自挑选目标,仔细瞄准
鼓声戛然而止,锣声刺破杂音:“咣!”
“砰!砰!砰!”一轮齐射
十几个赫德人扑倒在地,但更多的赫德人前赴后继
鼓声继续,第二队火枪手走到墙边
几十轮实战射击之后,轮转战术的执行已经用不着温特斯扯着嗓子指挥
但是火枪手才刚打出三次排枪,“哐当”“哐当”两声,两架木梯已经搭上堡墙
赫德人咬着弯刀,飞快朝堡墙上攀爬
这就是失去城下工事的后果,远程武器的射击窗口被大大压缩
还有一些火枪手在哨塔上,他们的位置虽然绝佳,却被赫德弓手接连射杀
“卡尔军士!带你的人去木墙!其他人自由射击”温特斯大吼:“长矛手!把他们给我推下去!”
一部分火枪手匆忙跑向后面的第二道木制堡墙,那里由杰士卡中校亲自坐镇
哨塔上的火枪手本该发挥作用,却被赫德弓手接连狙杀
这个时候,守军应派精锐冲杀城下之敌,但杰士卡大队已无力再出击
梅森负责西北角棱堡,巴德负责西南角棱堡,温特斯负责西墙
他带着一名长矛手抱起圆木,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