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远这才循声看将过去,便见右侧几案后俏生生立着三个女子头一个头戴莲花冠,一身锦绣百衲衣,姿容清丽无双,尤其一双秋水极为有神,这会子正好奇观量过来
当间是个十六、七的纤细女子,姿容不在那女冠之下,比照起来只少了一丝风韵;下首是个十五、六的姑娘家,面上略略婴儿肥,天生一副笑面,瞧着便极为喜庆论及姿容,比前二者稍差,却越看越耐看
贾琏此时热络扯了陈斯远来引荐,嘴上笑道:“见了自家亲戚,难免有些忘形,却是我的罪过过会子自当罚酒三杯,来来来,远兄弟,这位是伶韵师傅,这位是江月先生,这位是锦云先生”
陈斯远上前一一与三女见过礼,那锦云、江月都是笑语晏晏,偏伶韵一直绷着脸,只顾着观量陈斯远
陈斯远心下纳罕,不知这书寓里怎么就混进来个女冠仔细回想贾琏所为,便知这女冠只怕位份不低,说不得便是此间东主的亲戚?
当下引荐过了,便有丫鬟搬了几案来,邀陈斯远落座陈斯远大大方方落座,又有侍女奉上茶点
此时就听江月道:“陈先生的文字真真儿是读之唇齿留香,不知先生可有旧作?”
锦云也附和道:“正是正是,陈先生不知,我闲时喜唱词,偏如今都是旧词,新词少有出彩者莫说我唱腻了,便是大家伙听也听腻了呢”
江月又道:“最好是那等闺怨词,我等小女子听不得那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倒是那等缠绵悱恻的最是对心思”
锦云掩口打趣道:“是了,姐姐眼看双九,可不就是要寻个如意郎君了?咯咯咯”
未料那江月大大方方道:“如意郎君哪个女子不想?我就不信妹妹心下不曾想过”
两女笑罢,又齐齐看向陈斯远
一旁陈也俊起哄道:“远兄弟既有才情,料想旧作必是佳作”
贾琏也道:“定然如此……不过远兄弟素来豪放,这突然要作婉转的,只怕就——”
陈斯远朝着当面两女略略颔首,沉吟一番,拱手道:“敢请笔墨”
江月忙吩咐道:“快笔墨伺候”
自有丫鬟奉上笔墨,谁知锦云竟起身接了去,笑着到得陈斯远身旁道:“我来侍奉左右,还请先生落笔”
陈斯远瞧了一眼,这托盘里的毛笔样式古怪,内中好似有个墨囊?试探着写了两笔,眼见果然如此,这才提笔落墨
他笔法得柳骨几分神韵,偏与这一阙词对不上,于是书写起来便用了草书当下一蹴而就,便将一阙词写了出来
那锦云便在一旁观量着,待半阙一出,顿时面上泛起红光来,只是欣喜不已她这般情形落在众人眼中,自是惹得众人心下好奇不已
江月有心凑过来观量,却碍于被锦云抢了先,心下暗自着恼;伶韵瞧着陈斯远眉头微蹙,便自顾自又饮了一杯
这边厢贾琏离得最近,只瞧了几眼便心下大惊!这等才情果然是远兄弟?是了!若没才情,大老爷又怎敢让此人冒婚?坏了坏了,来日这人说不得就能过了乡试,到时候还不知家里怎么闹腾呢!
一旁韩奇、陈也俊却并不关注,只扫量几眼便低声嘀咕起来二人本就是勋贵之后,这等舞文弄墨的小道只当消遣,又怎会放在眼里?
须臾,待陈斯远撂下笔,锦云紧忙捧了纸张吹干墨迹,喜滋滋道:“果然好才情!只怕陈先生来日必将青史留名”
话音落下,江月急切道:“好妹妹,快拿来我瞧瞧”
锦云笑道:“莫急,我诵来姐姐听听就是了”
当下清了清嗓子,便用那脆生生的小嗓诵读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
一阙词诵罢,锦云兀自意犹未尽,那江月更是失神不已这一阙纳兰词本就是拟女子口吻书就,内中哀怨凄婉、屈曲缠绵,又怎是寻常可比?
莫说是江月,这会子连伶韵都定定看向陈斯远过得须臾,忽而起身离席,竟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去了
陈斯远心下纳罕,偏一应人等都习以为常,竟只字不提,只是夸赞那一阙木兰花如何缠绵悱恻
过得半晌,忽而有小丫鬟入内,低声与两位女先生耳语几句,那江月略略蹙眉,叹息一声起身道:“今儿个怕是不好招待几位了,小女子这边厢道恼了待来日小女子再行弥补”顿了顿,又看向陈斯远道:“陈先生,书寓上元时有诗会,若先生得空还望拨冗一会”
锦云又亲自捧了请柬来,笑道:“陈先生定然要来,不然又如往年一般都是些陈词滥调,没了意趣”
陈斯远笑着应下,旋即与贾琏等起身告辞两位女先生只送到门前,旋即打发了小丫鬟相送,她们两个急急往后头寻去,却不知出了什么事儿
出了园子,外头停了马车,韩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