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肥差就那么几个,不知多少人巴不得赖家倒霉,也好趁机踩着赖家上位呢不用琢磨也能猜到,只怕此事过后,来日必有那起子小人踏破王夫人的门槛来表忠心
凤姐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环套一环,瞧着怎么也不像是自个儿姑母能使出来的手段,莫非这背后是薛家在使力?
再看邢夫人与王夫人,这会子竟其乐融融说起育儿经来嫂子、弟妹叫个不停,那热络劲儿好似亲姊妹一般凤姐儿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思量好半晌也不曾寻思出破局之法
心下不由得暗忖,此事须得旁敲侧击与老太太提提,看看老太太是什么念头
却说赖大家的灰头土脸自王夫人院儿出来,心下将宝贝儿子骂了个狗血临头,紧忙往前头去寻赖大
夫妇二人寻了个偏厅说话,赖大家的便苦着脸道:“当家的,祸事了!荣哥儿开罪了远大爷,方才大太太、太太一道儿将我数落了个没脸见人!”
赖大大吃一惊,忙道:“你且细细说来”
赖大家的便将缘由一股脑的说将出来
赖大听罢顿时顿足道:“这个孽障,平素千叮咛、万嘱咐,告诫过他多少回要谨慎?真以为脱了奴籍自个儿就是人上人了?咱们家奴了几辈子才养出了一个有功名的,此番要是坏了名声,只怕便是老太太也再不会顾念旧情啊”
赖大家的愁闷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因是方才好一番磕头赔罪太太到底松了口,让咱们领着荣哥儿赶紧去寻远大爷道恼……哎,不过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谁想大太太护着也就罢了,太太竟也护着!”
赖大一瞪眼,低声叱道:“你知道什么?”
那王夫人回护陈斯远是假,拿赖家开刀才是真这些时日他愈发心下不妥帖,总觉得有要紧事要发生,为此他寻了单大良好一番盘账,就怕被主子们寻了错漏
谁知千算万算,这事儿竟应在了赖尚荣身上!
赖大早就嘱咐过,那陈斯远不日便要去国子监就读,嘱咐了赖尚荣恭谨应对着,不可落人口舌谁知那败家儿子当面应承了,转头儿竟还妄想着坏了人家前程!
易地而处,若有旁人要断了赖尚荣功名,赖大非得抄刀子跟人拼命不可!由此可见那陈斯远定是气坏了,连带着大太太一准儿恨上了赖家
赖大家的眼见其眉头紧皱,顿时没了主意,只道:“当家的快拿个主意吧”
“我能有什么主意?”
赖大家的就道:“要不然,咱们备一份厚礼?”
赖大嗤笑一声,乜斜一眼道:“多厚?那位远大爷如今可是攀上了燕平王,送少了瞧不上眼,送多了……你猜过后大太太会不会打咱们家主意?”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赖大蹙眉捻须思量,半晌才悠悠道:“这礼自然要送,可送什么却要有讲究了”顿了顿,低头与赖大家的道:“远大爷私底下没少往房里收拢好颜色的,香菱、红玉还有那柳五儿……是了,我听门子说,此人还跟尤氏姊妹不清不楚的”
赖大家的顿时会意,低声说道:“家中还有个好颜色的,本是给荣哥儿预备着的,不若夜里将人送去?”
赖大摇头道:“不可,先探探口风,咱们先拿了身契过去再说”
夫妇二人计较过了,赖大与四下管事儿交代一声,急忙回返家中去寻赖嬷嬷这府中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得下晌此事就要传到老太太耳中,为今之计只有先请了赖嬷嬷请罪,方才能将此事大事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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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日申时,陈斯远与一众同学辞别,乘坐了马车往宁荣后街而去临近小花枝巷,陈斯远放心不下尤三姐,便打发了车夫与小厮先行回返,自个儿溜达着去寻尤三姐
到得三合院门前,陈斯远上前打门,过得须臾大门开了一角,露头的却是个依稀有些面熟的丫鬟
陈斯远辨认半晌,方才认出这丫鬟乃是尤家的小丫鬟夏竹
“夏竹?”
“呀,是远大爷”夏竹紧忙屈身一福
陈斯远顺势进了门儿,笑道:“莫非是老安人放心不下,这才打发你来照看三姐儿?”
“额——”夏竹沉吟不语,面上为难
陈斯远观量神色,顿时知晓自个儿猜错了当下往正房观量一眼,便见尤三姐气势汹汹蹙着眉头自正房快步跑出来,见了陈斯远方才略略舒展眉头,委屈巴巴道:“远哥哥”
陈斯远上前扯了尤三姐的手儿,正要往房里去,却又被尤三姐扯着往一旁耳房行去
到得耳房边,尤三姐瘪着嘴道:“头晌妈妈与二姐儿又来了一遭”
“可是又拌嘴了?”
尤三姐哭笑不得道:“别提了,方才吵嚷几句,妈妈便将我二姐与夏竹丢下,自个儿往宁国府去了只说暂且留二姐儿与我说会子话儿,过后便来带回家中你瞧瞧,这都申时过半了,一直不见人影
且二姐随身带了换洗衣物,我,我怕她来了就不走啦”
“啊?”这是什么神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