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远笑道:“太太好意难违啊,前两日太太便与我说了,我本待推拒,谁知太太不容我说话,当场就将此事敲定了”
凤姐儿意味深长道:“也是远哥儿有能为,不然又岂会得了太太另眼相看?”
凤姐儿先前因着秦氏治丧就高看陈斯远,其后看其扬名立万,又在国子监逞威,最后又得了贵人赏识
这也就罢了,此人本是大太太的外甥,却前后转圜,硬生生让太太都将其当做了子侄辈,那亲近的劲头儿只怕连哥哥王仁都比不得!因是凤姐儿私底下啧啧称奇之余,自是对陈斯远好奇得紧
陈斯远笑着摆摆手,干脆揭过此事不提,转而道:“今儿个来寻二嫂子,只因那药丸发售在即,还请二嫂子来日四下传扬”
贾琏砸了两千两银子进去,凤姐儿自不会怠慢,便笑道:“说来也是自家营生,我又岂会袖手旁观?远兄弟放心,来日遇见别府女眷,我定好生说道说道”
陈斯远笑着颔首,又将补天丸与焕春丹的功效一一说将出来,直把凤姐儿听得眼前一亮
她禁不住与平儿略略对视,那平儿便道:“远大爷,那焕春丹果然对妇人隐疾效用非凡?”
陈斯远眨眨眼,这才想起王熙凤好似后来得了血山崩?
不待其开口,平儿就道:“远大爷不知,我……我有些天癸不调之症,延医问药均无效用,每每小日子来了,不免疼得死去活来的”
平儿大大方方说将出来,面上不见半点尴尬,反倒是凤姐儿目光闪躲陈斯远本就是人尖子,哪里听不出平儿这话是替王熙凤说的?
陈斯远便蹙眉道:“平姑娘,那太医是如何说的?”
“只说是气虚、血热,又有些血淤”
陈斯远便道:“我不过略略看了些医书,平姑娘此症,我倒是一时间拿不准实不相瞒,此药乃是鹤年堂所制,来日平姑娘若得空,不若往鹤年堂去寻丁郎中诊治,到时顺口提一嘴,便知这焕春丹有无效用了”
平儿屈身一福笑道:“原来如此,多谢远大爷”
陈斯远摆摆手,干脆自袖笼里掏出个黑漆漆的小巧瓷瓶,说道:“这一瓶焕春丹就留下,来日若合用,那平姑娘便拿去服用;若不合用,就留与二嫂子调理身子骨了”
凤姐儿心下欢喜,笑道:“瞧瞧,都说我是个周全的,可哪儿比得了远兄弟周全?诶唷唷,难怪上上下下都得意远兄弟呢”
陈斯远哈哈一笑,眼见事已办成,便起身告辞而去
待其一走,凤姐儿便迫不及待拔了瓶塞,熬出一枚黑漆漆的丹丸来嗅了嗅
平儿便道:“奶奶,远大爷说了,须得瞧了郎中才知合不合用”
凤姐儿道:“那丁郎中还能比得过王太医不成?王太医都没法子,莫非姓丁的就有法子了?怎么一股子怪味儿?”
说话间凤姐儿抬手吞服,寻了茶水仰脖顺下,随即才道:“我如今忙得脚打后脑勺,哪里得空去劳什子的鹤年堂?左右身子骨是我自个儿的,合不合用我还不知?你莫管了”
平儿哭笑不得,有心再劝,又叹息一声不作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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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日到了陈斯远生儿
清早起来,香菱便捧了新衣裳伺候其换上柳五儿早早自厨房提了食盒来,内中是方才煮好的长寿面
院儿中早早布置了香案,陈斯远穿戴齐整往院儿中来,炷香、奠茶、焚纸自是不提
因着今儿个还要往国子监去上学,是以此时不好往长辈处去表礼仪,径直回了房里,接了红玉递来的银匣子,端坐了等着丫鬟们来拜
因着陈斯远尚不及弱冠,众人便只屈身一福算是拜过,免得折了寿数
依着规矩,这日陈斯远依旧放双月月例银子房中众女得了赏钱,俱都欢喜不已那小丫鬟芸香自个儿攥着银钱美了一番,又巴巴儿过来问道:“大爷,我三姐得不得赏钱?”
陈斯远哈哈大笑道:“你三姐又不在我身边儿,哪儿来的赏钱?”
芸香顿时讪笑道:“我就是这么一问,大爷忙着,我去洒扫了”
芸香颠颠儿跑出去,跟着又疯跑回来,道:“大爷,鸳鸯姐姐来了”
陈斯远不敢怠慢,到了正房门前来迎鸳鸯笑着屈身一福,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将贾母的贺礼奉上
陈斯远谢过,待回头打开来一瞧,那小巧包袱里装着的是一双鞋子
鞋子?
陈斯远心下暗笑,心道贾母果然不待见他,生儿送了一双素面儿鞋子,这是巴不得陈斯远赶紧滚蛋走人啊
跟着又有邢夫人送了一套衣裳,五十寿桃,五十束银丝挂面;许是与邢夫人商议过,转头金钏儿便也依着邢夫人的规矩送了贺礼来
让陈斯远意外的是,李纨竟也打发丫鬟来送了一套湖笔
忙碌一番,眼看时辰不早,余下人等所送贺礼,怕是要等陈斯远散学回来,是以陈斯远不再停留,略略交代了便乘车往国子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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