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陈斯远换过了一身麻衣,红玉已切了蜜瓜来陈斯远尝了一块,不禁讶然道:“京师也有蜜瓜了?”
红玉就道:“听外头的小贩说,圣人极得意西域蜜瓜,前年便让皇庄试种到了今年一下子种出来几万斤,宫中享用不尽,便分出一些放在民间发卖”
陈斯远点点头,正要说些旁的,忽而便见芸香撒欢儿也似疯跑进来,瞥见陈斯远,顿时好似见了救星
“大爷快救我!”
红玉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芸香却不管那么些,一径疯跑进来,到得陈斯远身前喘息不已,抚着胸口后怕道:“大爷救我,若是被琏二爷瞧见了,定会杀了我”
陈斯远神色一凝,说道:“你仔细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芸香面色铁青,颠三倒四说将起来却是芸香正是贪玩年纪,得了陈斯远之命,一整天倒有大半光景在园子里耍顽
这日下晌依旧往园中耍顽,却瞥见柳燕儿自个儿缓步游逛,行走之际四下观量,待瞧见没人方才钻进了稻香村西面厢房里
那稻香村果木环绕,西侧朝着溪水、院墙,虽有一小径通南北,却有桃树遮挡
芸香心下纳罕,干脆躲进藕香榭里观量谁知过不多久,又有琏二爷急切寻来待到得稻香村左近,好生四下观量了一番,便往那西厢房钻了进去
惊雷也似的大瓜就在眼前,芸香又岂会不观量?
芸香心下怦怦乱跳,缓了好一会子方才蹑足朝着稻香村寻来一径到得西厢外的桃树下,干脆攀上树杈越过篱笆往内中观量
那西厢窗子上虽有窗帘遮挡,却也露了一角,芸香便瞥见两条肉虫也似的身形纠缠在一处
她才十一岁,每日只知疯玩,人事儿不知,又何曾见过这个?当即心神失守,一脚踩空竟从树上跌落了下来
一声惊呼,自是惊动了内中人物,那贾琏低吼一声‘谁’,吓得芸香连滚带爬就跑一路往北钻进石洞里,回首便见那贾琏衣裳凌乱,正四下观量
芸香亡魂大冒,紧忙上了盘山道,自后园门出来一路跑回了家中
她颠三倒四的说完,漫说是陈斯远,一旁的香菱与红玉都惊愕万分
香菱就道:“大爷,那燕儿……”
陈斯远摇头道:“我也觉着燕儿心思不正,是以一直不曾收了房”
红玉反倒没多想,说道:“大爷看人准着呢”
香菱点点头,又蹙眉道:“这琏二爷也是……再如何说,那也是薛家摆了酒席纳进门儿的妾室此事若是张扬出去,来日还不知怎么闹腾呢”
红玉撇嘴道:“薛家倒不见得如何,不过二奶奶那一关可不好过”
那一旁的芸香急切道:“大爷,救命要紧,这会子就别扯闲篇了!”
陈斯远说道:“琏二哥可曾瞧见你了?”
芸香道:“一准儿瞧见了,至于瞧没瞧清楚,这就不好说了”
陈斯远思量着道:“如此,你在房中躲着,我出去瞧瞧琏二哥是不是追来了”
红玉不禁叮嘱道:“大爷,可不好与琏二爷闹起来”
“哈,”陈斯远嗤笑道:“他失了脚,这会子心下惴惴,合该怕我闹起来才对”
红玉一琢磨也是,便不再说旁的
陈斯远昂首阔步迈出了自家小院,转身便朝着大观园的方向行去刚至后院门前,恰好瞧见贾琏正皱眉立在后园门前,左右扫量着,似在寻些什么
待陈斯远渐近,二人远远地便彼此拱手作揖贾琏见状,强挤出一丝笑意,开口道:“远兄弟,可是散学归来了?”
陈斯远忙应道:“正是琏二哥这是……”
贾琏信口胡诌道:“我方才在园子里闲逛,不想竟把荷包丢了,远远瞧见被一个小丫鬟拾了去,我一路追赶,不想竟跟丢了不知远兄弟可曾瞧见一个身着青衣彩裙的小丫鬟?”
陈斯远心中暗自思量,这贾琏若是认真追查起来,芸香即便再如何遮掩,恐怕也难以逃脱如此这般,倒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于是便说道:“我房里倒是有个这般打扮的小丫鬟,只是她一直留在房里,并未往园子去,想来不是她”
“远兄弟,那丫鬟当真不曾……”贾琏话到嘴边,急切地说了一半,忽然瞧见陈斯远面上带着几分戏谑之色,顿时心中明白过来赶忙改口道:“是了是了,远兄弟既说她不曾出来过,那自然是不曾出来过的”
陈斯远笑道:“说来琏二哥真是好兴致,这炎炎夏日,竟往园中赏花看柳,想来心中惬意得很呐哪像兄弟我,每日被那国子监的课业压得透不过气来,不得半分空闲”
贾琏又怎会听不出陈斯远话里的弦外之音,当下只得强颜欢笑,说道:“远兄弟这是说笑了”
先前陈斯远承认,窥破他与柳燕儿之事的乃是其房中的丫鬟,转而又说那丫鬟不曾出过房门,这其中回护遮掩之意,已是十分明显有陈斯远这般作保,日后若传出什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