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王夫人竟瞥了一眼宝钗
陈斯远与宝姐姐对视一眼,心下俱都惊喜交加惊的是,二人从未做此想;喜的是,有王夫人牵线搭桥,说不得这事儿便顺遂了许多!
饶是陈斯远老于世故,这会子也被王夫人此举激得心神恍惚不禁暗忖,这哪里是王夫人?分明就是王干娘啊!
王夫人说过这句便停将下来,只端了茶盏暗自观量二人便见陈斯远眉宇间带了喜色,宝钗则羞怯着红了脸儿,偏生忍不住又瞥了陈斯远一眼
这般情形落在眼中,王夫人是过来人,哪里不知这两个小的怕是早就彼此有意?
因是面上笑容愈盛,心下不禁存了几分得意这就叫一石二鸟,既拉拢了陈斯远,又解了那金玉良缘
倒是老太太那儿尚且不肯罢休,眼看黛玉认定了婚书,转头便将云丫头接了来那云丫头假小子一般,哪里就是良配的?顶着个侯府千金的名头,其父史鼏生前又不曾袭爵,哪儿就是侯府千金了?
王夫人便料定,老太太此番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待这云丫头也不中用了,到时候且看看老太太还能请了哪个姑娘来
回过神儿来,王夫人隐晦朝着金钏儿使了个眼色后者悄然溜出去,须臾便有玉钏儿入内回道:“太太,二奶奶说预备的红绸有些掉色,请太太过去瞧瞧呢”
王夫人霍然而起,道:“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就掉色了?”当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去瞧一眼就回,远哥儿你且多留一会子,我还有话没说呢”
说罢也顾不得宝钗、陈斯远起身来送,竟急匆匆的去了
陈斯远两世为人,宝钗自幼早慧,哪里不知王夫人存的什么心思?
陈斯远便扭身瞧着宝钗道:“宝妹妹,如今就咱们两个了”
“嗯”宝钗应了一声,面上晕红再也退不下去心下羞喜交加,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儿来
陈斯远心下门儿清,与宝钗这般存了青云志的姑娘家,偶尔风花雪月还好,若总是这般,她便当你是不上进的,只怕会忍不住劝诫她存了慕强之心,只想着辅佐夫君直上青云,与其说些天下大事反倒有奇效
因是陈斯远便道:“宝妹妹近来可看了邸报?本月初许阁老南下巡视地方,其余地方不过蜻蜓点水,唯独在那扬州盘桓了十来日外间都说许阁老舟车劳顿有些困乏,我却以为,只怕许阁老得了圣人之命,此番意欲整顿盐政啊”
宝钗果然兴致大起,蹙眉思量着说道:“邸报我也瞧了,倒不曾瞧出这般端倪来,不知远大哥何以见得?”
陈斯远道:“本朝引盐法承袭自前明,历百年不变,早已弊端满满且观前明,也是屡改盐法,本朝又岂有一成不变之理?再有,林盐司先丧妻,又丧子,生怕连林妹妹也保不住,紧忙将其送至荣国府,可知林盐司早知处境险恶果然,不过二年盐司竟也去了……宝妹妹以为此事只是凑巧?”
“啊?”宝钗心下骇然,细细思忖,果然太过凑巧当下便道:“远大哥以为,林盐司一家……是被人害了去?”
陈斯远点了点头:“不好说不过圣人定然震怒,隐忍了一年,这才命许阁老代天南巡妹妹也知,许阁老此人刚正不阿,只怕江南不日便要腥风血雨了”
宝钗心下信服,思量一番,紧忙道:“只怕此番过后,扬州盐商定会有缺,远大哥以为我家——”
陈斯远笑而不语宝钗便抿嘴道:“是了,我家如今连个顶门立户的都没有,又如何敢奢望?”
二人说了会子朝局,宝姐姐只觉获益良多,心下不禁多了几分倾慕
陈斯远见此情形,自是趁热打铁,大模大样挪了椅子来,干脆就坐在宝姐姐身旁一边厢高谈阔论,一边厢手指悄然蘸了茶水,在桌案上写了一行字:初见乍惊欢、久处仍怦然
书罢略略以指节敲击桌案,宝姐姐瞥了一眼,便羞得说不出话儿来
俄尔,宝姐姐也悄然蘸了茶水,便用手指在桌案上写道: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待陈斯远瞧见,紧忙用手拂去,又去擦拭陈斯远面前的字迹谁知那柔荑方才递过来,便被陈斯远擒住
“远大哥——”宝姐姐惊得赶忙往外观量,生怕这会子有人进来
陈斯远便道:“妹妹清减了”
宝钗红了脸儿偏过头去,低声道:“我素来内壮,若再胖一些,只怕冬日里时常就要流鼻血呢”
“鹤年堂的丁郎中乃当世名医,妹妹既有这毛病,不若得空去瞧瞧?”
“嗯”宝姐姐声如蚊蝇地应下
她几次欲缩回来,偏生陈斯远抓着不放,于是她便任凭其将柔荑擒了去把玩心下怦怦乱跳,耳根发烫,只觉心儿好似下一刻便要跳出来一般
陈斯远正待说些什么,谁知偏生这会子外间传来脚步声宝姐姐不禁央求道:“远大哥……你,你快放开”
陈斯远听着脚步声渐近,这才撒了手,又在宝钗求肯的目光中,将面前水渍拂去,随后挪了椅子回归原处
他方才坐定,便有玉钏儿领了莺儿寻过来,那莺儿瞥了一眼,虽心下狐疑,口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