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远与香菱对视一眼,当下紧忙往外迎去
待陈斯远才走,便听得噔噔噔脚步声连成片,香菱扭头就瞧见晴雯竟赤了脚跑了下来
“姐姐,方才芸香嚷什么?可是胡班头来了?”
香菱不迭颔首:“妹妹快穿了鞋子,说不得就是好事儿!”
晴雯低头瞧了眼,这才发觉自个儿没穿鞋子当下紧忙跑上去胡乱拾掇了一番,待再下来,遥遥便见陈斯远负手踱步而来
晴雯观量陈斯远神色,见其面上并无喜色,心下顿时咯噔一声儿
香菱抿了嘴,凑过来扯了其手儿,冲着其摇了摇头晴雯咬了下唇,眼圈儿已然泛红
过得须臾,陈斯远行将进来,香菱就道:“大爷,胡班头怎么说?”
陈斯远瞧了眼晴雯,勉强笑道:“倒是找着了,如今就在城外一处织场”
晴雯眨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香菱便摇晃其手臂笑道:“那岂不是喜事?”
陈斯远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几年前你爹爹出了事,如今你母亲另嫁了”
晴雯嘴唇翕动,当日就是她爹爹狠心将其发卖了的,她只想着娘亲,心下自是恨极了那狠心的爹爹
不待其言语,陈斯远又道:“是了,你还多了个妹妹”顿了顿,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带你去瞧瞧可好?”
晴雯终于缓过神来,朝着陈斯远屈身一福,道:“都听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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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照在床榻上,便见光艳润泽,浑如一团软玉忽而娇声低唤一声儿,身形乱摇乱迭
待须臾停歇,晴雯方才松开嘴来
陈斯远倒吸着凉气,不禁嗔道:“属狗的?怎么学会咬人了?”
晴雯哼哼着没言语
陈斯远便将单弱身形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光洁背脊,安抚道:“早些睡吧,明儿个带你去寻你母亲”
今儿个晴雯足足折腾了两回方才罢休,陈斯远便知晴雯定然心下忐忑难安
晴雯半晌才张开眼,枕在陈斯远胸口,一双乌黑眸子盯着窗外月色,幽幽道:“大爷……我娘她——”
“多思无益,快些睡觉”
“哦”晴雯应了,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过得半晌,待听得陈斯远呼吸匀称起来,晴雯生怕枕得陈斯远胳膊又不过血,便翻身卷了被子侧卧
心下胡乱思忖着:娘亲……可还记得她这个女儿?
待转天清早,晴雯虽早早起来,却难免眼珠里泛了血丝
陈斯远情知其心绪杂乱,便催着芸香早些送来早饭,二人胡乱吃用,随即雇请了马车径直往城外寻去
出城十里,兜转过来不远处便有大村,村外有两条小河绕行许是织场主人在此拦河造坝,于是隔百步便有一巨大水轮缓缓转动
那引路的帮闲骑了一头驴子,此时遥遥一指便道:“陈老爷,便是此处了!那许大娘娘家姓冯,从前夫家姓白十月里刚生下个男孩儿,如今就闲在家里”
陈斯远道:“劳烦壮士带路,回头在下定有重谢”
帮闲没口子的道谢自是不提
转眼到得村落一隅,帮闲指明了门户,陈斯远便先行打发庆愈去叫门此时晴雯紧紧扯着陈斯远胳膊,陈斯远便道:“我与你一道儿去吧”
晴雯咬着下唇摇了摇头:“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我,我还是自己去吧”
陈斯远思量着点头道:“也好,那我就在此处等你”
“嗯”晴雯应下,挑开帘栊下了马车,随着那庆愈往巷子里行去
行不多时,庆愈停在一处农舍前,扭头瞧了眼巷口的帮闲,那帮闲不迭点头,庆愈便上前叫道:“家中可有人啊?”
晴雯攥着拳头停在庆愈身后,抬眼观量,便见眼前是三间茅草农舍,另有两间仓房,屋檐下还有鸡舍,内中养了两只老母鸡
“家中可有人在?”
又是一声过后,内中吱呀一声开了门,便有个妇人行了出来
“小哥儿可有……”那妇人瞥见晴雯,顿时说不出话来
晴雯也死死看着那妇人
“鹊儿?”妇人试着叫了一声儿,随即疯跑而来:“鹊儿!”
晴雯哪里还忍得住,红了眼圈儿到底回道:“娘,娘亲!”
庆愈一看如此情形,紧忙让在一旁篱笆门被撞开,妇人冲过来便将晴雯死死搂住,一时间母女两个呜咽着哭个不停
待好半晌,妇人松开晴雯,捧着其肩膀上下观量,边笑边哭道:“是大姑娘了,脸上也有了肉……这身衣裳,你,你过得可好?”
晴雯抹着眼泪不停地点头:“好,都好……就,就是想娘亲”
妇人也哭着不迭点头
恰此时,房中行出来个满身补丁的小姑娘,见妇人与晴雯如此,便纳罕着唤了声儿:“娘亲?她是谁啊?”
妇人回头观量一眼,冲小姑娘招招手,笑着道:“鸾儿快来,这是你大姐”
又与晴雯道:“你才走,不过两个月我便生了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