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远听得心下悚然!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扬州为盐政要地,这私盐自是泛滥成灾朝廷从来都是抓大放小,陈家小门小户的,哪里就轮到要流放关外的程度了?
且陈家只三房,此名号便是大房出身,因着此前一桩案子,大房早已星散如今另外两房被发配出关……陈家岂不是没人了?
陈斯远即便是傻子也知此事不简单!莫非是贾雨村察觉陈斯远有异,又碍于婚书,这才干脆绝了其后患?
不拘贾雨村心思如何,于陈斯远而言总是好事一桩且如今他不过是个小虾米,又哪里知晓一方大员的心思?
于是陈斯远想不通便暂且放下,转天又去祭扫了恩师孤坟,翌日大肆采买一番,雇请了足足八辆马车,请了六名趟子手护卫,冬月二十六这天浩浩荡荡往京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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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宁国府
时已至腊月二十五,年事、省亲事赶在一处,东西二府自是忙乱不已
这日贾珍外出访友,刚巧辽东庄子送了年礼来,尤氏便只好接见了那新庄头
尤氏到得二厅里端坐,新庄头便规规矩矩磕了头,又将礼单奉上尤氏只扫量一眼,便笑道:“这瞧着比去年多了不少?”
新庄头笑着道:“奶奶不知,乌家一去,几处庄子里上下感念主家恩德又得芸二爷推行积分制,庄子上下人等一年来都是干劲儿十足待上个月略略点算,刨去给主家的,大伙儿都比往日多得了三成呢!”
尤氏不禁笑道:“这就好,主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赶上灾荒之年,说不得还要拨付银子赈灾可赶上丰年,总要让主家也缓一口气”
新庄头唯唯应下,尤氏一高兴,又赐了一应送年礼人等酒宴,待新庄头磕头谢过,这才打发婆子将其送了下去
尤氏方才起身,便有丫鬟银蝶来回:“奶奶,方才二姨奶来了,我便先行引到东路院里了”
尤氏应下,便往东路院回转入得正房里,果然就见尤二姐正捧着茶盏暖手
尤氏存心结交,只扫量其一眼便道:“二妹妹这一身鼠皮须得换过了,刚巧辽东庄子送了不少皮货,过会子带一身狐裘回去”
尤二姐顿时笑着谢过,待尤氏安坐,这才低声道:“大姐,那蓉小子这些时日可不曾消停”
“怎么说?”
尤二姐就道:“昨日刚巧撞见邢大傻子来荣国府,见了我便说蓉小子领着人围着咱家老宅咬牙切齿,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
尤氏蹙眉不已,思量一番才颔首道:“这节骨眼上可不好闹出事端来……待回头我与大爷说过,自有大爷管束”
正说话间,丫鬟金娥匆匆入内回道:“奶奶,三姨奶也来了”
尤氏顿时蹙眉不已虽经上回尤二姐说和,尤氏与尤三姐略略缓和,那尤三姐也从不来宁国府,今儿个是怎么了?
尤氏不禁看向尤二姐,见其摇头,便吩咐金娥请了尤三姐入内
须臾光景,便见尤三姐蹙眉而来尤氏知其有话要说,当下打发了下人退下,尤三姐就蹙眉道:“这……我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尤氏道:“到底怎么了?”
尤三姐面上古怪道:“只怕……咱们又要添个兄弟姊妹了”
“啊?”
尤氏思量着,尤老娘如今三十有六,如今老蚌生珠……合该是喜事?
转眼又见尤二姐面上也古怪起来,顿觉不对略略思量,尤氏心下悚然,压低声音道:“那孩儿莫非是……”
尤三姐叹息一声儿没言语
还能是谁的?掐算时日,就算不是贾珍的,只怕也是贾蓉的!
尤氏恼得攥紧拳头,恨不得寻个地缝钻了进去!不拘是继母给自个儿生了个庶女,还是继母给自个儿生了个孙女,这都好说不好听啊!
尤氏恼过,赶忙问道:“郭家可是察觉了?”
尤三姐叹息道:“如何察觉不出来?如今郭博士就打发人来知会,让咱们择日将她领了回来呢!”
漫说是尤氏,这会子就连尤二姐都坐立不安起来,禁不住蹙眉叹息道:“怎会如此?实在是……”
尤三姐性子烈,尤二姐小心思多,大事儿上反倒没了主意比较起来,尤氏反倒强了一些待强自静下心来,尤氏便思量道:“我看此事说不得还有转圜……若郭博士果然恼了,这会子就将她送了回来,哪里还会打发人来知会?待来日咱们寻机登门,听听郭博士怎么个说法,而后再拿主意也不迟”
尤三姐就道:“这没了男人,只咱们三个只怕处置不好偏生远哥哥还不曾回来……”说话间尤三姐看向尤氏
尤氏便摇头道:“不好让他知道,不然还不知闹出什么来呢”
这个他说的自然是贾珍
纸里包不住火,贾蓉伤及下体,贾珍自然早就知道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些时日贾珍在百草堂所得出息尽数又砸回了百草堂,每日家寻姬妾折腾,就盼着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