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李纨也不迟疑,吩咐预备马车,起身便回转荣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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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里,陈斯远歇息了个把时辰,精神略略好转,这才起身回转荣国府
马车辘辘而行,香菱贴身伺候着,眼见左肩又沁出脓血来,顿时蹙眉道:“大爷不若立时就用了那陈芥菜卤,说不得明儿个就好转了呢?”
陈斯远笑着道:“我自有打算”
香菱又道:“那,不若再换一身衣裳?”
“罢了,这会子换过,到了家只怕也污了,省了吧”
香菱叹息着应下,兀自担忧不已马车忽而停下,陈斯远挑开帘栊往前头观量,便见一架马车停在路中央,前头有乞儿抱着腿哀嚎打滚
此时业已临近宁荣街,陈斯远瞧着那马车形制极似荣国府的车驾,当下招呼过来庆愈,吩咐道:“你去前头瞧瞧去”
庆愈应下,刚扭身而去,陈斯远便见几个青皮将那马车围拢了起来,帘栊一挑,便有个带发修行的小女尼叽叽喳喳与青皮吵嚷起来
一旁五儿道:“瞧着怎么好似妙玉师父身边儿的清梵?”
陈斯远纳罕道:“你识得?”
五儿说道:“不过隔了一座玉皇庙,三不五时的总能撞见,可不就识得了?”
陈斯远点点头,五儿不由的忧心道:“大爷,瞧着妙玉师傅好似被青皮纠缠上了,大爷不管管?”
香菱却在此时说道:“大爷如今伤势未愈,哪里管得了这般许多?我看莫不如早些绕路回返,再跟管事儿的说一声儿就是了”
陈斯远笑着颔首,显是更赞同香菱之言他陈斯远又不是舔狗,那妙玉本就对他没好脸色,既如此又何必上赶着往前凑?
他正要吩咐车夫,忽而瞥见一熟悉身形,面上顿时玩味起来眼看那人气势汹汹而去,不禁乐道:“不急着走,有热闹瞧了!”
话音刚落,便见那人拨开人群,手提鸳鸯宝剑,上前喝问道:“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尔等贼子打的什么心思当我不知?识相的快些散去,不然便要问问我手中的宝剑答应不答应了!”
那青皮头子搭眼一瞧,顿时嗤笑道:“哪里来的相公敢当街说大话?来来来,我倒要瞧瞧你有何能为!”
那手提鸳鸯宝剑之人白面朱唇、剑眉琼鼻,生得竟比寻常女儿家还好看几分,正是陈斯远有过一面之缘的柳湘莲
那柳湘莲闻言顿时怒道:“好贼子,我今儿个便要你知道知道我的能为!”
话音落下,也不曾抽出宝剑,只以剑鞘迎敌,霎时间剑鞘翻飞,一应青皮顿时哭爹喊娘倒了一地那先前抱着小腿打滚儿的乞儿见势不妙,爬起来便钻进了巷子里
柳湘莲待要再追,便听车内妙玉道:“这位公子,穷寇莫追!”
柳湘莲抱着宝剑朝内中一礼,道:“可曾惊扰了姑娘?”
妙玉只道:“不曾”
柳湘莲点点头,又踢了为首的青皮一脚,说道:“既如此,那在下告退”
扭身洒然而去,才走出去几步,那清梵便掀开帘栊问道:“还请公子留下高姓大名!”
柳湘莲顿足回首,哈哈一笑道:“贱名不足挂齿,有缘自会再见再会!”
话音落下,柳湘莲果然飘然而去
地上几个青皮喇咕见其走了,紧忙爬起来灰溜溜而去周遭百姓指指点点,便有好事者赞道:“好个冷二郎!”
有人问道:“老兄识得那玉面公子?”
好事者嚷道:“此乃柳家次子,名柳湘莲”
那人便道:“哦,原来是他啊——”
这些言语一字不落进得马车之内,内中妙玉不知如何作想,只须臾光景马车复又前行而去
陈斯远看得意犹未尽,一旁的五儿道:“原来那人便是冷二郎”
香菱道:“妹妹也知道?”
五儿道:“我听府中丫鬟说,那人时常来府中寻宝二爷,都赞其生得好呢如今瞧了,也就寻常……比照大爷,总是太过阴柔了一些”
陈斯远极为享受,顿时大笑不止
五儿又道:“大爷方才怎么说有好戏瞧了?不过是抱打不平,也没旁的戏码啊”
陈斯远冷笑道:“也是你心思少,但凡心思多一些,又岂能被冷二郎给唬了去?”
香菱眨眨眼,若有所思道:“大爷是说……那柳湘莲此番是做戏?”
陈斯远道:“那几个青皮瞧着出手狠辣,却一个挨一个的上,为何不群起攻之?”
香菱、五儿两个一琢磨也是,香菱便说道:“如此说来,方才道破柳湘莲身世的……也是与其一伙儿的?”
陈斯远笑道:“不如此,又如何凸显冷二郎的洒脱?”
五儿纳罕道:“只是,他图什么呢?”
陈斯远摇头不语,心下已是了然料想那宝玉定是与柳湘莲提起过妙玉,又夸赞过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