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先生文怀玉轻摇折扇,慢条斯理地开口:“周东家此言,亦是老夫所虑林尘此人,行事向来不拘一格,雷厉风行削藩如此惊天动地之举,都能被他办得妥妥帖帖,足见其手段与圣眷
只是,科举乃国之大典,向来为士林清流所重,我等商贾子弟,即便家资丰厚,饱读诗书,若想与那些寒窗苦读的士子同场竞技,恐怕阻力不小
这五年之期,听着是给了个盼头,但也可能是林大人的缓兵之计,先稳住我等,待商税征收顺畅,国库充盈之后,此事再寻个由头,不了了之,亦未可知啊”
“文老所言极是”钱万贯点头附和,“五年,变数太多万一林大人失势,或是圣上改了主意,我等岂不是白白多交了五年重税,还空欢喜一场?”
一直沉默的,一位年纪较轻,目光却十分锐利的徽州茶商汪子明,此时却开口道:“诸位前辈,晚辈倒有不同看法林尘自入仕以来,所推新政,看似惊世骇俗,却往往能切中时弊,且言出必行
远的不说,就说他对那些衙门里的师爷、胥吏的任用,便是前所未有之举那些往日里被人瞧不上眼,只能做些刀笔杂务的吏员,如今竟也有机会得到提拔,甚至出任实职林尚书连这些人都敢用,又为何不敢让我等商贾子弟入仕?”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者,如今藩王已除,朝廷威权日盛林大人此举,或许正是要打破这士农工商的固有壁垒,为朝廷广纳贤才,同时也是为了进一步安抚我等商贾之心,让我们觉得这税,交得不冤,交得有前景
依晚辈看,这五年之约,虽有风险,却也并非毫无指望至少,我已打算让犬子收收心,好生延请名师,苦读几年诗书,总归不是坏事”
汪子明的一番话,让在座的几位老成持重的商贾都陷入了沉思确实,林尘的行事风格,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却又总能达成目的
还是玉先生文怀玉道:“子明所言,亦有其理如今朝廷大势已定,我等身为商贾,自当顺势而为税,是不得不交了至于这科举之门,是虚是实,五年之后便见分晓在此之前,约束子弟,勤勉向学,总是一条不错的退路即便不能入仕,多读些书,明些事理,于家业传承,亦有裨益”
众人纷纷点头,虽然对陡增的税负依旧感到肉痛,但相较于藩王们的凄惨下场,以及那虚无缥缈却又带着一丝诱惑的科举前景,大部分商人还是选择了接受
京师
林尘推行的两道重大改革——雷霆削藩与加征商税,如同两颗巨石投入大奉王朝的政治湖心,许多观望的官员与勋贵,也是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败家子那两道新政,在地方上竟然没出什么大乱子!真是奇了!”
“何止没出乱子!这么多的藩王,竟然还真就没人反?”
“还有那江南的商税,本以为那些富可敌国的商贾们会联合起来抵制,没想到也只是议论几句,便乖乖认了败家子许了他们子弟五年后可以参加科举,这招高啊!”
皇宫,御书房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任天鼎的面庞锦衣卫指挥使王龙正躬身肃立,将各地汇总而来的关于削藩、摊丁入亩以及加征商税后各方反应的密报,一一呈上
任天鼎一目十行地翻阅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平静,逐渐转为欣慰,最后则化为难以掩饰的龙颜大悦
当看到各地百姓因分得田亩而对朝廷感恩戴德,山呼万岁;当看到江南商税征收虽有微词,却大体平稳,国库收入预期大增时,他忍不住将手中的奏报往御案上一放,抚掌大笑:
“好!好啊!林爱卿果然未负朕望!削藩之举,为我大奉拔除了心腹大患,使得政令一统,海内皆安!摊丁入亩趁势全面推行,更是让天下万民耕者有其田,民心归附,此乃国之根本!
而这加征商税,辅以科举之望,既充盈了国库,又安抚了商心,一举两得,妙不可言!如此一来,我大奉府库充盈,民心安定,何愁不能迎来盛世!”
侍立一旁的太子任泽鹏,见父皇如此欢欣,也适时上前,躬身道:“父皇圣明,如今藩王势力已除,百姓安居乐业,国库日渐丰盈,实乃我大奉中兴之兆”
任天鼎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赞许地看向太子,随即问道:“泽鹏,如今各地削藩大致已定,那些被‘请’来京师的藩王宗亲,人数着实不少,日后当如何安置,方能既显朝廷宽仁,又不留后患?”
太子任泽鹏沉吟片刻,恭声答道:“父皇,儿臣以为,这些藩王既已尽失权柄,便不足为虑可效仿前朝故事,在京中赐予府邸,供给丰厚俸禄,让他们锦衣玉食,颐养天年,但需严令禁止他们私下串联,干预政事,如此便可”
“嗯,此法尚可”
任天鼎微微颔首,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帝王独有的锐利与决断,“对于这些已经来到京师的,便依你所言,圈养起来!让他们做个富贵闲人,在朕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