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宗室的宴会
千秋殿内的格局,与去年微有不同
四条长长的桌案,首尾相连,围成一个正方形,桌案上已摆满酒馔果菜
宗室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因皇帝未到,依礼不能入席
李吉年纪虽小,却因其父吴王李恪的缘故,知名度很高,不时就有位李姓宗室过来跟他打招呼,李贞则教他喊人
叔伯翁公的喊了一阵,总算认完了亲戚,可以歇息一会了
李吉站在李贞、李慎旁边,听着二人八卦一些宗室中的趣闻
只听李贞笑道:“嘿,十郎,咱们这位二十二叔,快十年不回京,今年竟然回来了”
李吉心中琢磨了一下,李贞的二十二叔,那不就是滕王李元婴吗?
“哼,还王叔呢,我看就是个无赖,一回京就把京里宅子卖了,住在城南一间四合小院,每天出入,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不就是想告诉天下人,陛下苛待他这位王叔吗?”李慎翻了翻白眼
当初李贞向李治弹劾李元婴在封地横行不法,李治便派人调查了这位王叔,果然查出一大堆破事
李治下旨,将李元婴调到商州担任刺史,又将他的实封降为三百户
商州距离长安很近,李治就是为了就近监视李元婴,看他是不是还敢胡作非为
李元婴倒也老老实实过了一年
今年岁末,回到长安城,卖了宅子,把自己打扮的像个流民,天天在大街上闲逛,着实引起不少非议
李治忙着对付吐蕃人,也懒得去搭理他,李贞却一直看不惯这个王叔的做派,上门将李元婴冷嘲热讽一番
李元婴却根本不在意,依然故我
今天来参加宗室会议的亲王,大都穿的光鲜亮丽,就他一人穿的像个要饭的一样
此时李元婴就坐在门槛上,一脸惬意的翘着二郎腿,也不和别人说话,手中拿着纸笔,也不知在写什么
李吉好奇之下,悄悄凑到他斜后方,终于看清他在画画,将整个大殿的人都画了进去,画技精湛,栩栩如生
便在这时,内侍唱喏声中,李治来到殿内,身后还跟着一众嫔妃,以及宗室们的家眷命妇
往年都是皇帝邀请宗室,皇后宴请命妇
李治觉得这样不够热闹,吃不出年饭的感觉,今年就命人将桌案改了陈列,又让男女一起用席
反正都是一家人,也不必太在意男女之防
众人见皇帝将两宴并为一宴,也都觉得热闹,先向皇帝、嫔妃们拜礼,然后带着各自王妃夫人列席
在场最窘迫的就是李元婴的妻子于氏了,她见丈夫穿着这样一身衣服过来拉她,羞的脖子都红透了
李元婴倒神色如常
这位滕王比李治还小两岁,长的也有几分风流俊秀,只可惜这一身衣服太掉形象了
武媚娘朝他看了一眼,淡淡一笑,道:“我在宫中,总听人说滕王奢华无度,挥金如土,今日一见,才知皆是谣言”
徐槿瞧出滕王是故意找李治的麻烦,微笑着捧哏道:“哦,这是为何?”
武媚娘道:“你瞧滕王这身打扮,这才叫谨身节用,当为天下楷模”
李元婴神色不变,笑道:“皇后殿下过誉了”
李治微笑道:“好了,大家都入席吧,今日就是一场家宴,大家都不必拘束”
瞟了李元婴一眼,道:“心里有什么话,也可直接说出来”
李元婴被李治瞟了一眼后,心中一寒
他已瞧出来,这个侄子与他的兄长李世民不同,不在乎名声,倘若自己再搞事,只怕不会对自己手软
李元婴接下来很老实,一场家宴热热闹闹的结束了
李治接连参加大朝会、两场宴会,早已疲惫不堪,回到寝殿便歇息了
次日,直到巳时左右才终于起身
王伏胜过来服侍他穿衣,笑道:“大家,您总算醒了,孙神医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李治忙道:“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快请孙神医进来”
不一会,孙思邈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每个月初,孙思邈都要替李治把一次脉,察看李治恢复的情况
只不过,以往都是初四、初五左右进宫,这个月倒来早了些
李治笑道:“孙神医,大正日的,何不在家中多休息几日,初五再入宫也不迟”
孙思邈道:“陛下,草民是个劳碌命,过年没有人来找草民看病,草民就闲不住了”
李治伸出一只手,笑道:“那就有劳神医了”
孙思邈坐在榻前替李治搭脉,很快便搭完了,拱手道:“陛下,草民告退了”
李治忙问:“朕恢复的怎么样了?”
孙思邈道:“陛下恢复的很好,不必忧心,平日记着多休息便是”
“您这么说朕就放心了,伏胜,替朕送送孙神医”
王伏胜一直把孙思邈送到了朱雀门外,本来还想送孙思邈回府,被孙思邈谢绝了
王伏胜见宫外有一名孙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