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金哥儿……丁香已经跪伏在她的身上,失声痛哭:“金哥儿——”
老鸨子赶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揽翠馆里还有留宿的客人呢,万不能招了人出来
葵官简单说了发生的事,讲到后面,已经是泣不成声,小卷儿跪在老鸨子的脚边,也是抽抽噎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金哥儿是为了救她,才搭上了性命啊!
她好恨!
老鸨子听到被御史官抓了现行,唬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这是,大祸临头了啊!”
她粗重的喘息几口,用手撑地起身,眼睛里放出阴狠的光来:“来人,把葵官和小卷儿都塞了嘴巴绑起来!还有,还有!快备珠宝!”
晴香和丁香皆是不可置信的看向老鸨子,老鸨子一狠心,叫人将她们两个也塞了嘴巴关到柴房里去
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先把葵官和小卷儿这两个烫手的活人证送出去,再重重的备下厚礼,只求那位大人能放揽翠馆的其他人一条生路
这个时候,反而是腊八反应最快,赶在护院去拿粗麻绳的时候,一把将被塞了嘴的小卷儿抢了出来:“小卷儿!快跑!”
被老鸨子绑了送去,哪里还有个活路!
只是两个孩子,又怎么能逃脱得了呢?
腊八背上挨了一棍,直接痛的趴倒在地,小卷儿本就累到脱力,也实在没什么能跑得了的余地
老鸨子捏着拳头,咬的牙都咯吱咯吱响,只是大祸临头,她也只能先让人把腊八捆了关起来,事后再慢慢处置
小卷儿和葵官被连夜送到了金庭馆驿的后门,老鸨子打点了整整一箱的金银珠宝,心疼的她割肉一般,可这肉必须割,今日不割肉,明日所有人就都丢命
她重重的贿赂了守门的小厮,在地上叩着头求人通传,总算等出来一个衣着华贵的管事
那管事留下了葵官和小卷儿,却没收那一箱的金银:“我家大人素有德名,行贿这样的事,可别闹到我家大人眼前啊”
老鸨子有些发懵,留下了人,是同意了这事儿按下吗?
可是金子银子又都推了出来,又是个什么意思?
老鸨子又想往管事的手里塞金元宝,可也只是等到了红漆木门的关闭
与那管事最后警示般的一眼:“莫要喧哗啊”
她只能失魂落魄的回到揽翠馆
她,她们,能活下来吗?路上有亮堂堂的天,有亮堂堂的地,她们,能有一条亮堂堂的活路吗?
答案是没有
老鸨子尚未回到揽翠馆,路上便被两位皂衣的捕快塞了嘴,五花大绑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天刚泛起鱼肚白,便有骑着快马的人跑到早被封锁起来的揽翠馆大门前
那人一勒缰绳,马儿腾空立起,发出一声嘶鸣
“奉御史官之命,东平府响应太皇太后德政,取缔青楼妓馆,赦奴从良,老鸨龟公现已押入大牢,择日开审,所有妓女有官府接手,再行教育,改造好后,许你们自行婚配!”
大牢里,小卷儿和葵官被单独收押在了死牢
死牢位处地下,阴湿寒冷,不过幸而,看管她们的牢头,还是给她们松了绑,取出了口里塞着的破布
死牢阴暗,不见天日,牢头倒是一日两餐,顿顿不落,是以葵官勉强也能分辨得出,自那日雪夜,已经过去了三日
小卷儿似是受惊过度,只是将自己蜷缩在牢房的一角,除了葵官,谁叫她,也不理
葵官从栅栏处取了今日的野菜饭和稀汤粥,走到小卷儿的身旁:“小卷儿,该吃饭了”
小卷儿先是受惊的一抖,待确定叫她的人是葵官之后,方放松下来:“……葵官姐姐”
葵官还是露出一个笑来安抚她的:“先吃饭,吃饱了,我有话要跟你讲”
已经三日了,外面的事情估计也差不多处理完了,她从头上拔了一根金簪,贿赂了牢头,勉强探知了外面的消息
既然是打着太皇太后的德政之名,那么想来揽翠馆的姐妹们应当是性命无忧的
至于她和小卷儿……她是必死的了,但小卷儿毕竟还是个孩子
“小卷儿,姐姐接下来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见小卷儿只是吃了一点点,便说自己饱了,葵官也没强求,只是借着喂饭的姿势,轻轻与她耳语
“不论谁来提审你,或是与你说话,你必须装出吓坏了的模样,咬死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忘了,记住了吗?”
葵官姐姐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却坚定又有力
“可是,可是姐姐,我忘不掉……”小卷儿目露惊恐,大大的眼睛里又滴出泪珠来:“我不该跟他赌的,我不该害怕的,我不该赌输了,我该坚持不让金哥儿姐姐过去的……”
眼见得小卷儿越来越激动,完全是惊惧过度的模样,葵官眼前也模糊了,可她必须一把将发抖着的小卷儿搂进自己的怀里:“忘不掉也得忘,你要活着,只有你活着,才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