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这儿,小姐,这一步该往这儿放”
“你来啊,就你能!”
“不对,我应该往这儿放,再走两步这一片就都能吃掉了”
“等等等等,你得往这儿放,往这儿放!”
“才不对呢,这里还差一个子儿……”
……
永福宫里是意料不到的喜庆
预想中的美人枯守待天明没有,红泪偷垂也没有,倒是有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说笑玩闹声
景弘抬起的脚又落下了,方才的伤感与亏欠消失无踪,他深吸一口气,抬手阻止了要通传的小太监,抬脚迈进了永福宫的大门
魏有道极有眼色的示意外边侍奉的宫女们都不许出声,宫女们一个一个都鹌鹑似的跪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永福宫里的卧室
穆宝隽已经拆了头上罗里吧嗦的各种发饰,简单的将头发在脑后拢住,自己则是找了一张棋子残谱,找小宫女翻出棋盘,将棋盘摆到了床上,跟棋心摆起棋子来玩儿了
床边还放着好寓意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并几碟其他样式的点心小食和干果
穆宝隽跟棋心都坐在床上,两颗黑油油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一起,兴致勃勃讨论着残谱
穆宝隽手里剥着一颗莲子,棋心闭着嘴摇头不肯吃:“莲子心那么苦,小姐是故意没掰掉的”
“说好的惩罚,你下错了棋……”穆宝隽得意哼笑着直起身子,就要往棋心的嘴巴里塞,只是一抬眼,就看到了老老实实站在纱屏外的皇帝景弘
方才嘴里的话卡了壳,棋心后知后觉抬起头来,也是吃了一惊
永福宫里的欢笑声戛然而止
穆宝隽连忙丢下手里的莲子,棋心也是赶忙下床穿鞋,两人有些慌乱的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景弘“呃”了一声,干巴巴叫了一声起
来的太晚,错过的有点多,不过淑妃倒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而且……还蛮会自娱自乐的
棋心搀扶着穆宝隽起身,赶忙去收敛床上摊开的棋盘,乱丢的棋子
景弘探头看了一下,眼中倒是露出些兴味:“这是哪里来的残谱?谁执的白子?”
棋心收拾棋盘的手伸出又收回,穆宝隽依旧在兴头上,见景弘有兴趣,便开口道:“执白子的是我,是从家里带来的《金谷九局图》,棋心笨的很,复盘都复盘不明白”
棋心嘟了嘟嘴,心说自己才不笨呢,不过也只是招了招手,示意屋子里的宫女们把地上的花生壳之类的收拾掉,总不能在陛下面前还是乱糟糟的
景弘看了一会儿棋盘,拈了一枚黑子,放在了一个位置:“如何?”
穆宝娟沉吟片刻,又手里揉搓着一枚白子,续了下去
帝妃二人都坐到了床上,景弘接替了棋心的黑子,二人便对弈了起来
景弘素日里少有与人下棋的机会,太皇太后对他的要求素来严格,对于围棋一道,景弘只是大略知道规则,穆宝隽却是从棋谱上钻研出的打法,不仅熟知各种套路,实战经验也很是丰富
只是她旁观来看,景弘却是颇有天赋,看起来没什么章法,但是嗅觉灵敏,她几次试图给他下套,都被他躲过,不过到底是穆宝隽技高一筹,景弘渐渐陷入四面楚歌之地,也只能弃子认输
穆宝隽抬手落下最后一枚白子,得意的一挑眉:“陛下,是我赢了”
景弘虽输,却也实在玩的开怀
他本来就因为在宣德殿中与裴朝卿议事错过了困劲儿,这会儿又与穆宝隽下了一局棋,更是兴致勃勃,还想再来一局
只是穆宝隽却道:“时间已经晚了,再下一局棋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她叫过棋心来收拾了棋盘,打了个哈欠,一直玩到四更天,她也有点累了
景弘却是不甘心:“那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玩法?再陪朕玩点别的”
穆宝隽想了想:“要不玩一局叶子戏?或者玩一局宣和牌?”
景弘有点迟疑:“这些朕都不会”
甚至他听都没听过,也是接连两位先帝都早逝,宫里也少有太妃,太皇太后更是忙于前朝政务,景弘都不曾见过有人会玩这些
莫说这些博戏玩乐了,景弘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景黎玩陀螺,惊讶的张圆了嘴,眼睛都看直了
后来太皇太后得知此事,却是将景弘和景黎叫到身边,当着他们的面把陀螺,木剑等等的玩具一把火烧了:“你们是皇帝,是王爷,是整个国家的中心,将来更是大昭的掌舵人,这些东西,只会让你们玩物丧志!”
景黎嚎啕大哭
景弘紧紧攥着拳头,向太皇太后认了错,自此再没有碰过任何玩乐相关的东西
就连围棋,也是柳太傅偶尔才会在课后跟他下一局,也不是为了让他玩乐
穆宝隽瞧着垂着头的少帝景弘,有点心软了:“棋心,找找永福宫里有没有旁的什么玩意儿,再给我沏一杯浓茶来”
虽然是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