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面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却已经敏锐的嗅到了些不一样的滋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监军跟西南巡抚衙门里这些景黎的亲信,只怕不会是一条心
中原人,尤其是男人,少有人喜欢自己被夸外貌的,裴朝卿不卑不亢,只是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阿蛮首领也让在下很是开了眼界”
他言尽于此,旁边却有早就按捺不住的一个王猛将军怪笑起来:“裴监军长得是好,昨日我见着,还以为是王爷买来的人”
西南这边民风相当开放,也有一些风俗是两个男子结成契兄弟,当地亦有不少显贵好南风
涂脂抹粉打扮起来的男子不在少数,王猛此时的话,便是明晃晃的奚落了
奚阿蛮身后不少听的懂的,看向裴朝卿的眼神也怪异了起来
裴朝卿只是波澜不惊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多说,景黎的脸色已经先暗沉下去:“阿蛮首领今日来是商议国事的,何必做这些无益的寒暄”
奚阿蛮眨眨眼,心中一动,眸中暗笑,这倒是有意思,说不定这个突然到来的裴监军,就是她的机会也不一定
一个蓄了须的体面文官引着奚阿蛮一行人先进了议事厅
景黎才眼含威势扫了王猛将军一眼:“本王教过你的谨言慎行,你若是忘了,便自己去领五十军棍”
王猛这才猛然意识到,不论他们再看不惯裴朝卿,裴朝卿都是皇帝身边的人,是皇帝派过来的人,当即脸色变了又变,连忙单膝下跪:“末将鲁莽!”
裴朝卿脸上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来,状似随意的去“扶”他:“王将军这是做什么”
王猛只觉得一股大力就顺着手腕一直爬到他的肩膀,他却半点挣扎不开,脸色憋得青涨:“你!”
裴朝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咱家好心劝一句,王将军要是再跟咱家顶着来,这胳膊只怕就要废了”
这话一语双关,既是指当下他对着王猛的胳膊施加的力道,也是暗指之后的态度
王猛一脸的颓然,说来也怪,他这边刚松懈下力道,便觉得手腕上传来的力道也随之减少,这才放心的收了力,裴朝卿也随即松开了拧着的手腕
“监军”王猛虽然面色依旧不忿,却也只能在心底里嘀咕,面上恭恭敬敬请罪:“末将鲁莽,出言不逊,还望监军海涵”
裴朝卿勾勾唇角:“你们王爷都说了五十军棍,咱家也没什么不能海涵的”
景黎在一旁只是看着
王猛咬着牙下去
裴朝卿今日露的这一手,还有景黎已经明明白白摆出来的态度,王猛的后果,也给其他那些拼杀起来的将军们敲了警钟,至少这个人,跟他的脸绝对不一样,不是什么任人搓扁揉圆的兔子
从议事厅门口远远望着这边这一幕的奚阿蛮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可惜
可惜了,原本以为或许能借这个皇帝派来的监军离间一下远在京城的皇帝跟身处边地手握军权的王爷的
而转身瞥到奚阿蛮消失的衣角,景黎和裴朝卿不动声色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再进了议事厅开始今日的议事
晚上景黎置了酒戏,裴朝卿脸上带了些戏谑:“小王爷在西南这日子过的可舒适”
中午给他接风,下午招待了奚阿蛮一行人,晚上居然还有酒戏
景黎轻咳一声,脸上有着微微的不满:“本王哪里小了!朝卿小心本王跟皇兄告你的状!”
其余陪席的将军们见着景黎跟裴朝卿这一番戏谑往来的样子,也渐渐熄了心思,反正他们王爷是一颗丹心向着皇帝陛下,他们敌视这个皇帝送来西南的监军,只怕也是给他们王爷惹祸
毕竟刚开始,谁不以为这个太监或许是因为皇帝陛下没那么信任王爷才给送来的,又是个叫人怪恶心的太监
可区区一个太监能给王猛下马威,又叫他们素来不喜欢奢靡浪费的王爷这么隆重以待,言行亲密……
这个原本有些刺头想法的将军们也只能鹌鹑一般的缩起脖子来
景黎托着酒杯微微叹了口气,他这些战火中拼杀出来的兄弟们是好,可有些时候就是愣了些,他原本以为中午接风的时候自己的态度已经摆的够明显了,结果还是在奚阿蛮跟前出了那么一档子风波
这一顿晚宴也算是宾主尽欢,有景黎的态度在,裴朝卿也算是在西南安稳了下来,给宫里的景弘和棋心递了消息
看见这些,棋心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悄悄瞥了一眼景弘的脸色,棣王殿下是在忙着治理西南,只是事务实在是繁忙,又被裴朝卿结结实实告了前任谢怀羽的状
景黎只是在给谢怀羽收拾烂摊子,顺便,给皇帝收拢西南土司各部也是冲着让西南长治久安去的
景弘总不至于再心生忌惮了么吧?
景弘眉梢眼角果然多了许多的笑意:“棋心也来悄悄,朕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