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渊的声音是难得的凌乱在四周喧闹的鬼市里格外突兀
焦孟仪被惊了身,抬眼看他,却见到陆乘渊那双覆了薄纱的眼,深沉地似要显露出来
他这样的神色,还是第一次见
焦孟仪刚想问一句,却见陆乘渊的手掌蓦然挥过来,如一张铁板砸在她的肩头,将她瞬间推到一边!
肩头很疼
却让她的心一瞬清明——她难以置信偏头,想知道他为何这样做
可事情发生在刹那
她只见陆乘渊脚步微微一迎,站到她刚才的地方,噗的一声,便有根长箭射上了他的身——
焦孟仪浑身僵立
陆乘渊口中喷出一股血
男人坚挺的身在箭的后作用下向后退了几步,由于两人站的地方在桥下的岸边,他这一退,脚下踩空
眼看就要倒入河中——
焦孟仪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猛地向前扑去,狠狠抓住他手,将他往怀中带!
陆乘渊彻底没了刚才精神,靠近她的一瞬,他又吐了口血
血...全都顺着她的脖间、发丝...落入她衣领
焦孟仪听到自己的心口跳动的厉害,那种快要心悸的感觉,让她张开双臂试图揽他
她很想,揽的他紧一些
也很想,让他不要跌下去
“大人!”
宁陶和旁边的秦樟都惊了,谁也没想到会这样,宁陶大喊一声向陆乘渊这边走,而秦樟顺着羽箭射来的方向看
焦孟仪也在同一时间看了去
她看见射箭的人,竟然是之前她从那老婆婆帐中出来时看见的同秦樟说话的人!
怎么会
她心间涌上很多猜测,可都没她怀中人要紧陆乘渊在中了箭后意识已模糊,又抬头看她,看到她吓的身子抖如筛糠
陆乘渊带血的手缓缓扶上他胸膛,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带着玩世的笑同她说:“被吓着了?不过就是中了一箭”
“这下,你得陪我一起回了”
她眼睛干涩,使劲挤了挤,挤下许多眼泪
她的确被吓的不轻,不,不能说吓,而是震惊
被他的所作所为震惊
在陆乘渊推开她替她中了这一箭后,她满脑子都是冯励之前的话,满脑子都是她那日亲口质问陆乘渊的话
如果说他这一切都是苦肉计,都是他试图得到她的计谋,那此刻的他...是不是太拼了?
她有什么重要的?要他用这种方式来获得?
她想不明白
更让她不明白的是,从她之前了解到的事,无论是他口中、还是宋诗诗口中,还有他在长安各大寺院佛堂为他那个‘妻子’所求的安,都让她陷入沉思,到底陆乘渊真心对待的是谁?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一个男人如果这样深情怀念一个女人,是不会对另一个人有这般暧昧举动
短短几秒,焦孟仪思绪越来越乱
她撑不住他
又双臂始终抱着他,用自己纤瘦的身立住他
宁陶过来
从她手中接过重量,焦孟仪这才舒展了神色,同宁陶说,“快,带他走”
宁陶应声
而秦樟没上前
他与焦孟仪对视,他知道刚才焦孟仪也看到那个射箭的人,秦樟不知要怎么回答她,只等她上前
焦孟仪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她只轻轻说一句:“秦大哥,能麻烦你带路吗?”
秦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而后,一行四人便加快脚步向鬼市外面走陆乘渊吩咐宁陶将箭头折了,宁陶一把背起他,脚下生风
焦孟仪步子小,跟不上男子们大步流星,她便提了裙角跑起来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脖间的血早就干了,但她没有去擦她跑的出了一身汗,也全当不在乎
陆乘渊像睡死过去一般
三人在秦樟的带领下以最快速度到了鬼市出口,秦樟这才来到焦孟仪身边,低声道:“焦姑娘,那射箭人的事,我想同你解释”
“秦大哥,救人要紧”
她没让他说下去
一来是宁陶在身边,她怕秦樟说了宁陶会逮他回去问罪,二来,那射箭人的事,她深觉没那么简单
秦樟就算要说,可能会说很久
而现在,只有陆乘渊伤势最重要
出了鬼市,他们便都脱了狗毛大氅,将蒙眼的薄纱扯掉
焦孟仪问,“宁侍卫,你要带他回府吗?”
宁陶道:“不,我带大人去找隋姑娘”
焦孟仪一怔:“隋棠不是住在他府上吗?”
“早搬了,我家大人的府邸,从不让女子留宿”
宁陶这话,又让她陷入沉思——想到之前她不只一次在他府上待过...那时候陆乘渊可没说不能留宿的事
更过分的是,有次她被他弄在床上想走,他扬唇笑着打趣说,“本官早为你备好了衣被,三姑娘,只要你说句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