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步走去,笑着问道:“你好似不太开心?”
姜雨柔眨了眨空茫的眼睛,如实说道:“我只是在想象前头的热闹我一个人挺孤单的”
方众妙在石凳上落座,素色衣袍被风吹拂,缥缈若仙她也看向远方,悠悠说道:“你也可以去前头凑凑热闹”
姜雨柔惶恐地说道:“我的身份见不得人,岂能给您丢脸?我一个人待在这儿就好了”
方众妙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哪怕你是一个乞丐,跟了我,别人也会高看你一眼”
姜雨柔呆呆地张大嘴巴,被这番狂言震撼到失语
方众妙眸光流转,神色柔和地说道:“况且,当乞丐并不丢人,不过是为了活着而已乱世之下人人蝇营狗苟,谁也不用看不起谁”
姜雨柔把脑袋凑过去,看着方众妙如仙如佛的脸,好奇地问:“少夫人,难道您也会蝇营狗苟吗?”
方众妙想起自己今天忙着给人批命的事,不由畅然而笑
她用轻纱广袖拂了拂光滑的桌面,痛快承认:“对,我也是蝇营狗苟之辈,大家都一样,哈哈哈”
姜雨柔看着她洒脱不羁的笑颜,虽然无法想象少夫人为了生活算计来算计去的模样,却还是被逗笑了
空气中全都是欢快的氛围
方众妙瞥她一眼,打趣道,“待会儿见了余双霜,你会更开心”
姜雨柔抱住方众妙的胳膊,娇笑着问:“哦?为什么?”
话音刚落,余双霜就从院门处飞奔而来,满头的金簪、银簪,满身的玉佩、珠串,活似一棵移动的摇钱树
姜雨柔愣了一愣,然后才不敢置信地问:“你身上这些宝贝是从哪儿来的?”
余双霜原地转了一个圈,说道:“是参加葬礼的夫人们送的”
姜雨柔终于明白少夫人为何会说不怕丢脸的话霜儿只是一个私生女,不也照样被那些夫人们高看一眼吗?少夫人背后可是站着九千岁呢!
姜雨柔开心地跑过去余双霜伸展双臂,等待着娘亲来抱未料姜雨柔蹲下身,一把薅走她手上的金镯子、玉手串
“这些宝贝娘帮你收着,等你嫁人的时候再给你添进嫁妆里”
余双霜:“……既是收着给我当嫁妆的,你往自己手上套做什么?”
“因为娘是骗你的,娘要自己戴!”姜雨柔转身便跑,余双霜拔腿去追,娘俩眨眼就消失不见
方众妙坐在原地笑着摇头
龙图和黛石走进凉亭,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
方众妙摆摆手:“你们坐”
二人落座
龙图假装好奇地问:“主上,您让二房送请帖给史家,为的就是见一见这个史白蕊吧?她的命数是否很奇特?”
黛石靠过去,眨着大眼睛等待答案
方众妙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递给黛石,语气颇为玩味地说道:“史白蕊的批命写在这封信里,黛石,你跑一趟史家,把信送给史正卿”
黛石接过信封捏了捏,发现里面还藏着一个小瓶子
她更加好奇,却又不敢多问,半空中也没有心声飘来
方众妙拍拍她的脑袋,笑着说道:“路上你可以打开看一看”
黛石眼睛一亮,立刻带着信跑出紫竹轩
龙图追上去,乐呵呵地说道:“主上,我把小丫头送出府门,免得她找不着路”
心声轻笑着响起:【想看信就直说】
龙图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一老一少出了侯府,来到一处暗巷,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打开信封,取出一张纸条和一个小小的药瓶
龙图拿起药瓶观察,然后拔掉瓶塞嗅闻,说道:“是一颗药,香得很”
黛石展开纸条,缓缓念诵:“本是鸾凤身,奈何落桑槐,拔掉霓虹羽,裹上污浊泥由人捏来由人摔,金玉皮肉富贵骨,化于脓毒一抔土”
黛石看向龙图,茫然地问:“什么意思?”
龙图仔细想了想,说道:“桑槐是阴气最重的几种树木之一,民间称为鬼树你想啊,这凤凰本是要落在梧桐上的,现在却落在鬼树上,这不就是所嫁非人吗?最后一句更好懂,那个史白蕊肯定会被她丈夫毒死这颗药应该是解药”
黛石皱眉说道:“她对我家小姐不敬,毒死就毒死呗,管她做什么!这信我不送了!”
黛石夺过药瓶准备扔掉
龙图抢回去,劝说道:“主上图谋的是整个史家,这史白蕊不过是她下脚的梯子而已你别坏了主上的事”
黛石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那走吧”
两刻钟后,史正卿一手捏着纸条,一手握着药瓶,坐在书房里极为森冷地笑了
方众妙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我不去找你,你竟直接把所谓的“批命”送到我府上来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从而对你感恩戴德,言听计从?
告诉你,你是在找死!
史正卿沉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