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派出军队封锁了这些牧场,严禁疫区的牧民们出行没有粮食和药材送进去,更没有医者的救助这些牧民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只能挤成一团相互啃咬,然后慢慢变成一堆烂肉
在绝境之下,疫区的牧民无不祈求天神的降临,而朝鲁的任务就是扮演这样一位天神他将率领自己的军队来到疫区,赶走大王的部众,解救被绝望封锁的牧民
活下来的牧民将会成为他的拥趸,献上忠心病重不治的牧民就会像现在这样,跪在草地上,等待着神女宝音的救赎
朝鲁站在最高的一处山坡,看着下方的场景
数不清的牧民跪在地上闭眼祈祷穿着红色华服的宝音行走在他们中间,伸出手,一个一个碰触他们描绘着符文的额头
那符文据说能够超度灵魂,开启天国的路
牧民们含着热泪念诵宝音的名字,感激她的仁慈,祈愿下一世能够投个好胎,不再受世间疾苦当宝音从他们之中走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跪在地上死去了
描绘符文的朱砂含有剧毒和麻醉剂,足以致命宝音碰触他们不是为了赐福,只是为了欺骗和掠夺
当病痛在麻醉中消失的刹那,这些自以为得到救赎的牧民会向神女进献最为虔诚的信仰如此一来,他们死去之后,所有气运便都成了宝音的囊中之物
这是一场以救赎为名实施的杀戮
所有牧民都已经死去,但他们的尸体还跪着,至死都保持着最卑微的姿态
朝鲁看见宝音张开手臂静静站立,悲天悯人的表情变成了沉迷其中的欢愉她曾经说过,当气运涌入体内的时候,那感觉好像床榻上的极乐
大巫在宝音身边盘膝坐下,捏着一串佛珠诵念渡亡经
这一幕真是恶心透顶!朝鲁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听见马蹄声,平瑞宝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大巫,朝鲁的反骨越来越重了您要不要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他?”
苏和大巫微微睁眼,不以为意地说道:“我给他下了剧毒,每半个月他都要找我拿解药无需敲打,他自会听话”
平瑞宝脸色微僵,不由问道,“我也被您下了毒吗?”
苏和大巫轻轻笑了一声,并不回答
朝鲁纵马狂奔,大声嘶吼跑得累了,他浑浑噩噩勒马,摇摇晃晃栽倒,两眼无神地看着天空
被族人仇恨,被大巫利用,他想兴盛部落,却活成了一个笑话!他以为大周国师为草原带来的是血腥灾难,却未料自己反而成了播撒血腥灾难的罪魁祸首
天空飘来一团洁白的云朵,柔软的轮廓仿佛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朝鲁痴痴地望着云朵,低不可闻地呼唤一个名字,“方众妙……”
天空静谧,没有回音朝鲁依旧在呼唤,“方众妙,你回来”
然而远去的人不会再回头临走之前,方众妙是否已经察觉了自己的背叛?她的心情是失望还是愤怒?她可曾预想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她会嘲笑还是谴责?
朝鲁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他悔不当初
一只金雕从云层中掠过,在朝鲁头顶发出尖锐的长啸
朝鲁依旧捂着脸悲泣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敢表现出脆弱和痛苦
忽然,一颗珠子从天空落下,砸在朝鲁捂脸的手上他连忙半坐起来,看见那只金雕在自己头顶盘旋了两圈,慢慢飞远
珠子是它抛下的吗?这是谁饲养的猛禽?
朝鲁的心弦狠狠一颤,连忙在草丛里翻找那颗珠子片刻后,他指尖捏着一粒药丸,眼里透出灼灼光彩
药丸上刻着两个字,是方众妙的笔迹
【捏开】
朝鲁连忙捏开药丸,找到隐藏其中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简短的一句话:【此乃解药既不可遁,宁作玉焚】
朝鲁呢喃念诵着这句话:“既不可遁,宁作玉焚既不可遁,宁作玉焚……”
念着念着,他眼里的绝望和悲哀便都化为狂猛燃烧的火焰
大巫想要利用他执掌王权,那他就把王权和自己一并毁灭!
……
图门率领族人跋涉在草原
“首领,我们去哪儿?”
“听说草原有瘟疫蔓延,我们要不要去中原?”
“首领你听!前方有打杀声!”
图门扬起马鞭向着前方狂奔
他在心里焦急呼唤:【主人,是你吗?】
得不到主人的回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如果他一直是那个低贱的哈鲁,他不会觉得痛苦如果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他不会觉得孤独如果未曾被温柔和幸运眷顾,他可以无欲无求,潇洒自如
然而现在的他只能在深渊里挣扎,像溺水的人拼命去找一根浮木
【主人!主人!】
他不断抽打跨下战马,飞快来到一处高坡他的部众也都浩浩荡荡跟随而来,立在山顶俯瞰
下面是一个战场,而非部落的流血冲突交战的双方都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