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来福定睛打量片刻,兴奋道,“那好像是一只狗”
萧拂玉来了兴致,“呈上来给朕瞧瞧”
宫人上前,打开谢老将军手里的铁笼,伸手欲将里头的幼犬抱出来,谁知那犬看着不过幼年,连牙都还未长齐,却凶狠得狠,丝毫不怕人,一旦有人试图靠近便呲着牙狂吠
谢老将军也有些尴尬,连忙找补道:“这幼犬是北境獒犬刚下的崽子,还未驯过,难免活泼”
说完小心翼翼去瞧天子神色
萧拂玉笑了笑,从龙椅上起身,缓步踩下台阶,“朕喜欢活泼的狗,谢老将军有心了”
谢老将军松了口气
他今日献礼除却为了缓和多年不曾见的君臣情分,也是为了谢无居前些日子闯祸的事给陛下赔罪
好在陛下不嫌弃
萧拂玉停在铁笼前,蹲下身伸手,指尖捏住那只幼犬的尾巴,将幼犬悬空提在手里
这是一只罕见的白色獒犬,眼睛又圆又亮,因为被拽着尾巴,整个身子倒挂,四只爪子不停挥舞,试图吓退这只抓他尾巴的人
真是可爱
萧拂玉一只手捏在幼犬后颈,另一只手挠了挠幼犬下巴,勾唇轻笑:“当朕的小狗,好不好?”
幼犬呆呆看着面前的人,尾巴僵了一瞬后,开始兴奋摇晃起来
这只人,好香,像母亲一样
狗,喜欢
来福谄媚道:“不愧是陛下,动动手指便让这小畜生服服帖帖了!”
“它不叫小畜生,”萧拂玉摸了摸挂在他臂弯里那小小一团,玩味道,“它叫,糖葫芦”
空荡荡的桌案前,沈招把玩酒杯的手一顿,又开始直勾勾盯着萧拂玉看
糖葫芦
故意的吧?
只可惜萧拂玉未曾赏他半个眼神,抱着摇尾撒娇的雪白幼犬,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坐回龙椅上
下半场宴会,不论台下的男人如何明目张胆窥伺,萧拂玉也只是自顾自喂幼犬喝奶
新狗总比某些旧的、还不听话的狗有意思
萧拂玉逗弄够了幼犬,转头吩咐来福:“宣旨吧”
“是,”来福应声
除夕宴压轴的流程并非殿中歌舞,而是给北境回来的将士论功行赏,以及接见北蛮使臣
随着封赏的圣旨一封一封唱完,赏赐也一轮又一轮赏下去,殿中已跪满了满面红光昂首挺胸的北境将士
他们也不曾想到,陛下竟会如此大的手笔,他们的赏赐比京中那些王公贵族年节的赏赐还要重!
这说明,陛下心里最挂念的还是北境,他们奔赴前线都是值得的
“宣北蛮使臣”萧拂玉淡声道
随着来福尖细的嗓音响起,四位北蛮使臣依次入殿,身后还跟随着此次入京为质的北蛮太子
殿中渐渐安静下来
只见那北蛮太子头戴面具,微卷的乌发披在肩头,穿着北蛮长袍,身形健硕可与沈招相较
他站在最前方微微俯身行礼,声音低沉沙哑,说的北蛮话,萧拂玉听不太懂
“陛下,北蛮太子说他为陛下准备了礼物”文渊阁学士起身解释
萧拂玉扯了扯唇,俯视北蛮太子面具后的眼睛:“你自己便是北蛮送来求和的礼物,一个礼物,又能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北蛮太子低声说了一句话
文渊阁学士立马道:“陛下,他说他被大梁天子容颜所震慑,要为陛下舞剑”
“剑乃大梁之物,北蛮太子也用得惯么?”萧拂玉挑眉
北蛮太子用生涩的中原话回道:
“于大梁王土,舞大梁之剑,献大梁君主”
萧拂玉道:“告诉他,取下面具,朕便受他的礼”
经过学士转达,北蛮太子应是懂了他的意思,抬眸望向他,抬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满殿唏嘘声此起彼伏,萧拂玉也半眯起眼
这张脸不仅足够英俊,还与宁徊之有五分相像
北蛮又打什么主意?
难道这两年他痴迷宁徊之的事,已经传到北蛮去了?
只可惜,消息还是落后了一点点
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宁徊之那张恶心的脸
思忖间,丝竹之音再起,大殿中央男人已执剑而舞,只是这剑舞得离他越来越近
萧拂玉面无表情看着,渐渐犯困起来
什么破剑舞,舞了半个时辰还未舞完
他百无聊赖摸着幼犬的脑袋,眼皮忽而剧烈跳动起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萧拂玉眼前骤然闪过一抹剑光,剑中决绝杀意眨眼已逼至他命门!
分明很容易躲开的一剑,可他只是愣愣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
“陛下小心——!”“萧拂玉,快躲开!”
“护驾!快护驾!”
数道身影同时自席间跃起,朝高台之上冲过去
萧拂玉瞳孔涣散,呼吸停滞,望着近在眼前的剑尖,某些模糊不清的画面不受控制往脑子里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