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宛若一把被清洗透彻的刀,气势汹汹劈开苍白雨幕,朝廊下走来,又堪堪在台阶下停住
伞沿微微后移,露出男人的脸
赫然是已经失踪几日的沈招
陆长荆心头一紧,立马回过头去看陛下的神色
却见陛下眉眼含笑,丝毫不意外
“陛下,”沈招紧盯着台阶上的人,伸出手,“臣护送您回行宫”
说罢,他又斜斜瞥了眼陆长荆手里头的伞,语气恶劣补了一句,“就不用旁人代劳了”
“陛下——”陆长荆随即道,“沈大人身上都湿透了,会让陛下的衣袍也……”
“无妨”
萧拂玉打断他,对上沈招直勾勾的眼神,将手放进男人掌中
被握紧的霎那间,滚烫的热气直直透进他的手心里
“衣袍略湿,也无伤大雅,爱卿觉得呢?”萧拂玉笑了笑
沈招冷哼:“无伤大雅,臣也不会让陛下衣摆沾湿”
“嗯?”萧拂玉眯起眼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褪去湿透的上衣,露出伤痕遍布的上身
一旁的骁翎卫忙递来早已备好的汗巾,并接过男人手里的伞
沈招目不转睛盯着天子,将上身擦拭干净,而后转身蹲下
“臣背陛下上马车”
“哎哟,这成何体统!”来福忙扯过自个儿的袖袍,挡在陛下跟前,“这青天白日的,沈大人你也忒不知羞了!”
萧拂玉将来福拂开,垂眸扫了眼男人伤疤纵横的后背
而后笑了
他上前,趴在沈招背上,搭在男人肩头的手被烫得一顿,顺势拍了拍男人的肩
“走罢,”萧拂玉勾唇,贴在其耳边,缓缓唤道,“爱卿”
沈招背上肌肉霎时绷紧,不动声色站起身,双手捞住陛下的膝窝,上下颠了颠,直逼得背上的天子环住了他的脖颈
唇角情不自禁翘起,又被他若无其事压下
沈招哼着小曲,背着他的陛下,走进了雨幕里
观雨阁二楼的大臣们尚未离开,纷纷挤在窗前往下看,不由唏嘘
“沈大人好大的福气,如果是我背陛下的话……”
“不是说陛下被巫蛊之术控制,对宁徊之回心转意了么?瞧瞧这是什么?”
“那巫蛊之术似乎也不是能时时刻刻影响陛下心神,要我说,还得是沈大人!这媚君的手段,和那邪术不分上下!”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隐晦的目光时不时往角落里的新科状元郎上瞟,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宁徊之双手死死扣在窗台边,与旁人一同看着下方亲密无间的两人,呼吸急促,险些咬碎牙根
本就因连日喂血而苍白的唇绷紧,愈发没有血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分明他日日都喂食了那蛊虫!陛下合该邀他一同回行宫才是!
耳边的风言风语不堪入耳,每一句都在凌辱他
宁徊之再也受不了,甩袖离开了观雨阁
他定要去找那个柳先生讨说法!
……
天子马车就停在观雨阁前不远处
沈招不情不愿送人上了马车,挡在车帘前半晌不肯走
萧拂玉撩起车帘,斜睨他,“你是打算就这般伤风败俗地走回去?还不给朕滚进来”
“那臣便只好遵旨了”
沈招眼睛一亮,口头上说着‘只好遵旨’,却一把挤开来福,唯恐陛下反悔,猴急地钻进车帘里
来福一个踉跄险些摔进水洼里,黑着脸爬上马车
待马车驶动,心头又忍不住哀怨,默默用袖口抹眼泪
自从沈招这厮强行入了陛下的眼,他都许久没在里头伺候过陛下了!
马车内
萧拂玉自顾自给香炉里添了一勺香,像是瞧不见男人盯着他的灼热目光
“陛下”沈招跪在他面前,偷偷往前挪近
“嗯”他敷衍应了声,掀起眼皮,触及男人浓烈眉眼间浅淡的刀痕
萧拂玉指尖轻轻拂过他眉眼间的伤口,“这件事,做的不错,朕很满意”
“说罢,想要什么赏赐”
沈招喉结微微滚动:“陛下何必明知故问”
萧拂玉轻笑一声,往后懒懒倚在椅背上,朝他招手,“跪过来”
炉中龙涎香袅袅飘出,驱散了潮湿的水汽,白雾似的烟萦绕在天子眼下泪痣旁,不知迷了谁的眼
沈招胸膛起伏,唇瓣干燥,像条神智被彻底迷昏的狗,爬到天子面前,低头去钻那人的衣角
又被那人裹着足衣的足轻轻踹开
一炷香后
沈招嗓音沙哑,低笑:“陛下,您将臣的脸都弄脏了”
萧拂玉浑身瘫软,头靠在车壁上,眼尾绯红尤为浓郁
他半阖着眼,水光藏在细长的眼缝里流淌,瞳眸微微涣散,唇瓣也是肿的,若非还能闻见那清浅细碎的呼吸,活脱脱便是一具纵情声色后被揉碎揉烂在男人怀里的艳尸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