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这一桌菜是沈招那厮亲手做的,保不定会在里头下什么让人出丑的毒药,最重要的是——
陛下又不在,他对面坐着季缨这个家伙,多看一眼都让他倒尽胃口!
沈招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当真以为陛下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陛下可是天子,哪个天子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他们四个人一块吃顿饭怎么了?
陆长荆恶狠狠将银筷戳进碗里,一抬头,却见季缨神色如常端起碗
“你还真能忍着恶心吃下去?”
季缨淡淡道:“陛下让我吃,我便吃”
“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比宁徊之那个下三滥的玩意还不要脸?”陆长荆笑眯眯鼓掌,“难怪陛下如今事事皆托付于骁翎卫,禁卫军有了你这么个阳奉阴违的统领,也是到头了”
季缨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抬眸望向他,“阳奉阴违?”
“你不曾了解我与他的过去,没有资格评论此事”
“你与陛下能有什么过去?不过就是陛下曾经的一条狗罢了,真把自己当回事,还替陛下做上主了?”陆长荆掀了碗筷,撑着桌子站起来,眉眼逐渐染上杀意,“当初沈招替陛下护送人证,死了多少骁翎卫精锐,这笔债骁翎卫每个人都忘不了!若不是陛下一而再再而三因曾经的情分原谅你,你以为你能好端端坐在陛下的寝殿里吃年夜饭?”
陆长荆瞥了眼他面前装满米饭的瓷碗,又笑了
“你还真能吃得下啊”
“我让你吃!”
陆长荆一脚踹翻桌案,好在季缨冷着脸起身后撤,堪堪躲过那滚烫的汤汁
“我若是你,就像沈招一样,不小心被这汤水一烫,陛下说不定又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回养心殿看你了呢?”陆长荆笑容和善,摊手道,“这手段虽下作,却好用极了,当然,最重要的是,符合你的身份啊”
“你若是想为骁翎卫出气,便光明正大的来,此刻说话这般夹枪带棍,不过是嫉妒陛下对我的袒护”季缨薄唇微扯,“我有陛下的袒护,沈招有陛下的宠幸,而你——
什么都没有”
“……”
“我去你的!今日不杀了你,我不姓陆!”陆长荆红了眼,抽出绣春刀便朝季缨面门看去
养心殿内,霎时刀光剑影,一片狼藉
“不好了,打起来了,快去禀报陛下!”
一个小太监正要跑出大殿,被迎面飞来的瓷碗砸到脑袋,晕倒在地
殿门前,抱着年礼的谢无居一脸茫然
“诶,灵溪姑姑!”他余光瞥见角落里无声无息就要溜走的人,连忙上前,“陛下在何处?可有时间接见我?咳……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家父让我给陛下献年礼呢”
“北境战事胶着,谢老将军还能惦记着让小将军额外再来送一份年礼?”灵溪笑问
谢无居左顾右盼,脖子涨红:“是,是啊”
“陛下此刻怕是抽不开身”灵溪道
“哦……”谢无居面露失望,挠了挠头,又没忍住瞥了眼里头的动静,“那这殿里——”
“谢小将军来得正好,这陆大人与季统领不知为何在陛下寝殿里打了起来,陛下又一时半刻抽不开身,”灵溪叹了口气,“不知谢小将军可愿为陛下分忧?”
谢无居点头,一脚踹开殿门,“那是自然!这两个家伙太不像话了”
……
与此同时,冷宫
萧拂玉被男人伺候着用了膳,正坐在檐下赏雪,也赏桃花
桃花花瓣与细雪的雪交缠共舞,这等奇异之象若是旁人见了,怎么也该说上一句宫中有妖物作祟
但是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前来冷宫打扫的宫人却无一人觉出异常
所谓天命眷顾的力量,不外如是
“这里只有陛下与臣二人,臣手上的伤都不那么疼了,”沈招从身后拥住他,鼻尖抵在他颈侧轻蹭,炙热的鼻息将天子雪白的脖颈都熏出一片红来
“朕竟不知,朕比太医院的药还灵,”萧拂玉抬手推开肩窝里蹭得他发痒的男人,似笑非笑,“再对着朕发|情,就滚出冷宫”
“哦”沈招蹲在身后,拽住他的一缕发丝绕进指缝里
只是因为整条臂膀都被烫伤的缘故,他的指尖隐隐有些发抖
但那又如何呢
只要能从其他野男人身边抢回他的陛下,这点疼算得了什么,还远远抵不过他从殿门的孔洞里偷看陛下喂陆长荆吃花生米时来得心痛
沈招低头,嗅到陛下发丝上的香气
远处烟花自天际炸开,照亮了庭院里的桃花,也照亮了屋檐下相贴的二人
“陛下,新年快乐”沈招低声道
萧拂玉眸色温和,抬手接住一朵飘至掌心的桃花
阿娘,新年快乐
烟花渐消,萧拂玉生了困意,早已忘了说好的守岁,靠在男人怀里睡了过去
沈招轻手轻脚抱起人,怀里的人立马又往里缩了缩,像只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