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宫人刚抱着洗干净的獒犬气喘吁吁走进来,谁知怀里的糖葫芦一对上那只立在床头的鹰,便挣扎着跳下来,一边凶狠地叫唤,一边和那只鹰打了起来
内殿里,狗毛与鸟毛满天飞
“陛下,这……”来福用丝帕裹着冰块,捧着陛下的手,在上头细致地滚动
“宣禁卫军来,把它们给朕赶出去”萧拂玉指尖夹住飘到鼻尖的一片鸟毛,沉着脸甩开
来福抽不开身,一旁的宫人忙应声跑了出去
一盏茶后,季缨匆匆赶来,一狗一鸟很快被他驱逐出去
“陛下,已经无事了”季缨跪下复命
萧拂玉淡淡道:“做得不错”
龙袍衣摆下,天子交叠的双腿换了个姿势,雪白光裸的小腿自季缨眼底一晃而过
可哪怕一晃而过,季缨还是看见了上面的吻痕
“……”
沈招不在,还能有谁?
还是说……沈招不在,别人也可以?
“既无事了,季卿还不走,是还有话要对朕说?”
沉默许久,季缨垂眸行礼:“臣告退”
他退出养心殿,独自一人走在出宫的宫道上,并未留意夜色里盘旋在他头顶的鹰
……
季府位于上云京最不起眼的西街末尾,当初萧拂玉尚未登基时,为了商议要事不惹人注目,亲自给他挑了这处别院
他们共有的别院,如今也只有他还记得
季缨踏入府门,管家连忙迎上来,“统领今日回得晚了些”
“嗯,”季缨穿过前院的月洞门,“今日陛下临时传唤,便晚了些”
管家自陛下登基前便来了这季府,自是知晓两人从前的事,闻言也只是叹气
“今日府上的侍从们瞧着天气好,便想着将统领书阁里的书都拿出来晒一晒,谁知有个丫头片子不小心打翻了桌案上的砚台,弄脏了统领桌案上的画……”
季缨倏然停下脚步,冷声道:“我不是说过,谁也不准进书阁?”
“老奴也是事发后才知晓,好在他们并未上二楼,老奴已经打发了闯祸的侍从,”管家无奈道,“只是那幅画……不知统领要如何处理?”
“这你不必管,”季缨道,“夜色已深,管家回去歇息罢”
待管家走后,季缨马不停蹄赶到书阁,推门而入,反手锁好门
那幅被墨弄脏的画仍旧摆在桌案上
季缨大步走到桌案前,待瞧见那幅画,沉冷的面色又缓和下来
这只是一幅其他官员送来的寻常山水画
季缨端起桌案上的油灯,转身上了二楼
二楼的书架上没有书,挂满了一个人的画像,只是垂落的红色纱帘飘荡,让人看不清画中人的脸
季缨端着油灯走过去,停在最角落那幅挂在墙上的画像前
他薄唇翘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伸手撩开纱帘,整个人倏然顿住
画不见了
季缨的脸瞬间冷下
一声鹰隼的戾叫自窗外传来
季缨推开窗,仰头望去,只见那只被他赶出养心殿的鹰双爪抓着那幅画,在夜空中盘旋几圈,似是为了报复他,那双漆黑的鹰眼看了他一下后,鹰隼径直带着那幅画往皇宫飞去了
骁翎卫养的畜生,一个比一个让人生厌
不能让他的陛下看见这幅画
绝对不能
季缨疾步下楼,抄上弓箭,上马追去
待他一路追回到养心殿前,看着那只鹰自窗口飞入,忽而停下脚步
脚下仿若生了根,无法挪动半步
养心殿的灯还亮着,隐约能瞧见几个宫人走动,以及那抹斜倚在榻边的秀丽身影
几息后,养心殿的殿门打开,一位宫人走到他面前
“季统领,陛下让您进去”
季缨闭了闭眼
帝王之命,不可违
季缨步入内殿,一眼看见倚在榻上的天子,垂下目光跪下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
“爱卿行色匆忙,赶来养心殿,却又立在殿外徘徊不愿离去,所为何事?”萧拂玉漫不经心问
“臣……”季缨喉口艰涩,说不出话
只听得帝王冷笑一声,手中画卷砸在他额角,而后于地上滚落开来
画上的人也映入眼帘
红衣美人衣裳半褪,衣襟垂落至臂弯,坐在温泉池边,正低头用脚尖拨弄池中的水
一只画外人的手在画面最边缘伸进去,挑开大腿处开叉的衣摆边沿探入,扣在天子过分纤细的腰肢上把玩
这只手是谁的欲望宣泄,根本不言而喻
“……”
殿中其余宫人早在季缨进来时都退了出去,殿中只有他与帝王,以及帝王心腹来福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季缨抬眸,见萧拂玉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他,手中把玩手腕上那条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银色手链
“朕竟不知季卿对朕怀了这样的心思”萧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