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璨脸色如常,一抖袖子,洞府外边的空地上便凭空出现一只青铜大鼎,沸水滚滚,再卷动拂尘,将黄花神丢入其中,最后以秘法设置禁制,将黄花神整个人闷煮其中,很快就传出一阵阵痛彻心扉的哀嚎声响,只是片刻之后,便响起苦苦求饶的话语
元承负瘫软在地,直到这一刻,他都信了,先前那个老家伙是刘老成,女子是田湖君,眼前儒衫青年,就是顾璨!魔头顾璨!
顾璨看了眼这个年纪轻轻的包袱斋,笑道:“无妨,你以后就跟着田湖君去素鳞岛修行,至于将来能不能走到半山腰,大概要看这位乌桕道友扛不扛得这点磨砺了田师姐,就由你领着他返回书简湖?”
田湖君战战兢兢道:“没有任何问题”
顾璨将那柄麈尾轻轻抛给坐在地上的元承负,微笑道:“送你了,慷他人之慨,不必致谢至于郑居中的亲传身份,送不了你,你也接不住”
元承负见那麈尾丢过来,别说什么伸手接住,一个驴打滚迅速躲开,生怕有诈
顾璨面无表情,田湖君觉得谐趣,只是忍住笑,突然发现顾璨投来视线,田湖君悚然敛容,瞬间背脊发凉
顾璨说道:“带上元承负和麈尾,立即返回书简湖”
田湖君不敢有任何犹豫,驾驭水法,凝聚出青色云朵,将那柄麈尾和年轻野修一并摔入其中,她飘向云头,再施展障眼法,敛了行踪,去往书简湖
顾璨闲来无事,便捡了一些枯枝过来,蹲在地上,丢在大鼎下边,搓动手指,将其点燃
其实大鼎水沸,是那部《截江真经》的一节道诀,燃木生火,真就是做做样子了
顾璨突然站起身,疑惑道:“怎么来了?”
郑居中笑道:“看看结果”
顾璨好奇道:“什么结果?”
郑居中说道:“近距离看看白景道友的选择”
顾璨愈发纳闷,“那谢狗想要递剑斩鬼?吃了它作为大道资粮,作为跻身十四境的一架梯子?不对吧,好像她现在做的,可是散道之举”
郑居中答非所问,“只言俗子口舌之欲,饱餐之人,会不会生出饥饿感觉”
顾璨说道:“当然不会”
郑居中望向大骊京城那边,“所以选择散道之后,就是白景顿感饥肠辘辘之时”
顾璨说道:“那就吃呗毕竟是一头十四境鬼物,够她大朵快颐好几顿了”
郑居中笑了笑
顾璨突然暴跳如雷,额头青筋暴起,直接破口大骂道:“郑居中,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
郑居中不以为意,“猜对了,我当时其实给白景提了两个建议,指出了两条极高的合道之路,被我摆在明面上的那条大道,确实是过于虚无缥缈了,白景也做不到所谓的斩尽人间剑修……但是吃一个留在人间、而且没有来路的‘半个一’,明显要更简单些,关键是有立竿见影的大道裨益”
顾璨眼珠子布满血丝,“你不是答应了崔瀺,要为他护道一程?!”
郑居中微笑道:“顾璨,我且问你,怎就不是护道了?崔瀺为他打造了一座书简湖,是护道”
顾璨瞬间冷静下来阻拦郑居中是痴人做梦,但是该怎么提醒他?以心声直呼其名,无果,想要联系刘羡阳,同样无用……
郑居中双手笼袖,微笑道:“那我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彻底认清自己的本心,到底是伪君子,还是真小人,抑或是个……好人?如此护道,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
顾璨问道:“郑居中,你到底想要做到哪一步?”
郑居中绝对不是那种装神弄鬼的人物,他做的所有事情,最终结果,一定只会比他说的狠话更狠
郑居中说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拭目以待”
顾璨咬牙切齿,嘴角渗出血丝
郑居中淡然问道:“若是你死了,就可以让他再无半点心结,顾璨,你死不死?就在现在,给出答案,兴许还有转机”
顾璨低下头去,默不作声,浑身颤抖
郑居中笑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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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莺湖乙字号院子外边,大绶王朝还有几位随从,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是嘴上不敢说什么,脸上也不敢表露什么愤慨,大骊王朝这边从头到尾就没有人跟他们说话,就只好站在原地他们没有高弑那么幸运,不幸中的万幸,是还活着,没有跟着皇帝陛下一起“殉国”,就算已经两国宣战,总要讲一讲不斩来使的道义吧?
巡城兵马司官吏骑卒已经将地面收拾干净,大绶皇帝殷绩的那具尸体,也不过是拿竹席一卷,暂时丢到墙角那边
永泰县知县王涌金和他带来的那拨县衙胥吏,一个个噤若寒蝉,不知道今晚是去刑部,还是北衙过夜?
北衙主官洪霁单独一骑,策马提戟去往老莺湖园子大门那边,兔崽子们还不错,挡住了礼部和鸿胪寺两拨文官老爷
听到不急不缓的阵阵马蹄声,再等到洪霁骑马跨过门槛,两位北衙校尉都已让出中间位置,持鞭拱手道:“